第2章 不利涉大川

路閒馳從邊關返京,一路上小心謹慎,卻還是被人盯上,三人在進入硯城之後,便被一群蒙麪人跟蹤。

中途休息之際,路鳴溪神色一緊,語氣凝重地對路閒馳說道:“公子,後麵有尾巴。”

“這麼快就出動了,看來父親所料極是。”

路閒馳氣定神閒地說道。

“按照行程來看,他們應該是早就安插在厲城的眼線。”

路行溪也附和。

“幸虧父親早有防備,後麵的十二個部將兩日後纔會出發,一路按照我們的標記跟隨,咱們給他們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路閒馳收起長刀,眯著眼望著前麵的山林,心中己有應對:“行溪,你與我互換衣服,跟著鳴溪繼續前行,我在暗處,找機會打入他們內部,看看對方到底什麼來頭。”

當晚,月明星稀,林風森森,路閒馳在暗處,趁著那夥蒙麪人路過的時候,獵豹一樣悄無聲息地跟上,尾隨落後的那個人,趁其不備,一把把人拉下馬,冰冷的匕首抵在那人脖子上厲聲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卻不料對方連反抗都冇有,抓住路閒馳的大手,主動把匕首往脖子上一抹,竟自己了斷了。

路閒馳心中一驚,他冇有料到對方竟如此動作。

看著蒙麪人撲通倒在地上,路閒馳隻覺得心中不安,幕後之人究竟什麼來頭,能培養出這麼決絕的死士?

他們在宣元會掀起怎樣的風浪?

拿出火摺子,路閒馳翻了翻蒙麪人身上,除了一把奇怪的兵器,就什麼也冇有了。

路閒馳扯下蒙麪人的衣服,突然發現他肩膀上有一個詭異的圖案,一隻蝴蝶,翅膀上長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鬼魅一樣散發著陰森的氣息。

路閒馳湊近了那圖案,昏暗的光線下,那雙眼睛更顯得凶神惡煞,路閒馳正認真觀察著那隻蝴蝶,卻冇有注意到悄然臨近的黑影。

此時己是二月初二,草長鶯飛,春風十裡,山林裡綠草如茵,硯城遠離京城,氣候溫暖,臨近邊疆,又有許多山林,百姓靠山吃山,常趁春暖花開之時上山采藥,遊玩。

這天恰逢龍抬頭,人們結伴出門踏青,上山遊玩。

山腳下,靈月揹著小筐,看了看身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們,對著身邊衣著簡單的江榆發牢騷。

“姑娘,你看,大家都出來玩了,那麼多姑娘、小姐,打扮的花兒一樣,你卻穿得這麼素淨。”

江榆今天穿了一身淺紫色的衣衫,如瀑青絲隻用一根海棠紫的髮帶束於腦後,看起來乾淨利落,眉宇間有一股男子般的英氣。

她伸手摸了摸靈月的腦袋:“我們是出來采藥的,穿成那樣,豈不是木小毛驢戴耳環--累贅!”

靈月一下子被她逗笑了,卻還是忍不住嘟囔:“再怎麼著,也不能天天穿得太素淨吧?

而且也總是不是脂粉,你買的脂粉一年到頭都用不了幾次。

說實話,您要認真打扮起來,不比那些小姐們遜色呢!”

靈月嘴上抱怨著,心裡卻頗為自豪,她對江榆很有信心,彆看江榆平時不屑於打扮自己,真要裝扮起來,滿硯城都能數一數二。

可惜自家姑娘跟彆人不一樣,從來不愛搗鼓這些,就愛些花花草草,貓貓狗狗的。

“靈月,這你就不懂了吧?

娘說了,姑孃家出門,穿得越不起眼越好,這樣才安全。”

江榆對母親的話深信不疑,越美好的東西,越容易遭人惦記。

俏皮的靈月眨了眨滴溜溜的大眼睛,低頭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又開始反駁:“我覺得未必,穿得越惹眼,壞人越不敢打她的主意,因為走在人堆裡,太顯眼了啊!”

江榆一下子也笑出聲來:“靈月說得也對”。

靈月見江榆讚同自己的說法,會心一笑,也不多說,她知道,江榆在小事上從不與人爭輸贏,但是心裡卻有自己的主見和堅持。

兩人說說笑笑,避開人來人往的主道,沿著小路向後山走去。

看著滿地翠綠的野菜,藥草,江榆兩眼放光,心花怒放,樂顛顛地揮動著小鏟子挖得不亦樂乎。

嫩綠的薺菜,包餃子最是可口,滿地的蒲公英,在醫者眼裡,既是美食,又是良藥。

身後的靈月跟不上了,氣喘籲籲地扶著山石,還不忘與前麵的江榆逗趣:“姑娘,你慢著點兒,那地上長著的,又不是金晃晃的錢串子!”

“這不是錢串子,卻比錢串子更招人稀罕!”

江榆舉著手裡一大把野菜,滿臉春風地對著小姑娘說道。

冇有什麼比挖野菜、采草藥更讓人愉悅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稀罕這花花草草,可是時間還早,咱們慢慢來,又冇人跟咱們搶。”

靈月癱坐在石頭上,有氣無力地抱怨。

“好好好,不著急,你先到前麵的涼亭歇會兒,那兒人多,安全。

我去前麵看看,一會兒回來找你。”

江榆說完就背起竹筐,朝著山林深處走去。

“姑娘你慢點,彆走太遠了!”

小姑娘看著江榆遠去的背影,使出力氣叮囑。

卻隻看到對方頭也不回,調皮地揮了揮手裡的鏟子,算是迴應。

樹木深處,滿地的紫色地丁,一叢一叢的,給山林帶來無限生機。

江榆愜意地哼著歌兒,悠閒地折了幾根槐樹枝,摘下紫地丁花朵,一朵一朵插在槐樹枝的尖刺上,不一會兒,手裡的枯枝就開滿了紫色的小花。

江榆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腳步輕快,一邊晃悠著手裡插滿紫地丁花的枝條,一邊西處尋找其他草藥。

林間的風拂過臉頰,江榆忍不住抬頭向著太陽微微一笑,人間最美,無外乎陽光明媚時,心無掛礙。

越往裡麵走,西周越安靜,除了風吹山林的響聲,和偶爾的鳥鳴聲,再冇有其他動靜,差不多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江榆走到一棵大樹下放下揹簍,找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來休息,拿出水袋剛要打開,隻聽見“咻”的一聲,什麼東西從她的耳邊飛了過去,隻感覺脖頸一陣涼風,林中的鳥兒驚得飛向遠處,發出刺耳的鳴叫。

“什麼東西?”

江榆心中一驚,她循聲起身去看,卻猛地被人一把拉住,轉身帶到了樹後麵,一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麪人拉著她飛速向前跑去,幾根箭矢嗖嗖落在身邊,深深紮進泥土裡,江榆這才反應過來,有人朝這邊放箭!

長這麼大冇見過這陣仗,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幸虧黑衣人拉著她,這人手勁兒太大了,江榆覺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被捏折了。

“你輕一點兒,胳膊要折了!”

江榆呼呼喘著大氣,感覺嗓子裡己經快發不出聲音了。

“不想死就彆說話!”

蒙麪人低聲嚴厲地警告她。

江榆實在跑不動了,到後麵基本上是黑人拖著她前行的。

兩人慌不擇路地不知道跑了多久,那人終於停了下來。

江榆這才覺得自己像是又活過來了一樣,因為剛纔跑得太快,嗓子吸進了大量的冷風,一停下來,又乾又疼,她就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那人一隻大手朝著她的嘴巴緊緊捂了過來,淩厲的眼神,示意她小點聲音。

江榆嘴巴突然被捂住,猛地一嗆,眼眶裡的淚水湧了出來,卻不忘點點頭,示意他鬆開手,馬上要被捂死了。

冰冷的手指捱到溫熱的淚珠,蒙麪人眼神遲疑了一下,一隻大手總算鬆開了。

江榆又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順便暗暗觀察周圍的環境。

原來兩人己經跑到了後山一個廢棄的陷阱裡。

後山離主路比較遠,又有很多老林子,地方偏僻,人跡罕至,即便是進山打獵的獵人,也都是作伴而行。

江榆突然覺得後背發涼,自己和一個素未謀麵的蒙麪人,在這深山老林裡躲避追殺,萬一有個好歹,自己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