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幕中的周輝愣了幾秒，而後伸手在林世遠肩膀上拍了幾下。
欣賞而又惋惜道。
“你確實不錯，很優秀，好好學習，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
話落，他轉身就走，動作乾脆利落。
周輝怕自己多待一秒，就會忍不住勸林世遠加入他們的組織，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可他們組織是所有警察行業中，死亡率最高的一支。
而且加入進去後，註定一生都要活在黑暗當中。
他不能，也不想讓從小就失去父母的林世遠，再一次步入水深火熱的生活。
“我要做灰人！”
堅定，有力的一句話，讓周輝背脊一頓，他轉頭不可置信的看向林世遠。
“你說什麼？”
“警官，請允許我加入您的組織，為祖國，為華夏民眾的安危出一份力。”
林世遠行了個軍禮，脊背挺直，目光真誠而又堅定。
周輝原本就不堅定的心，在這一刻直接就動搖了。
他幾乎是想立即就答應，但還是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和震撼。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知道加入灰人組織後，你會麵臨一個怎樣的生活嗎？”
“你今後的一生都會活在黑暗中，不會有人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你甚至會被天下人誤解，唾罵，死後都不會有墓碑。”
“這條路很長，很遠，陪伴你的隻有孤寂和黑暗，你真的想進來嗎？”
周輝語重心長的一番話，不但冇有讓林世遠退縮。
他反而更加堅定。
“我父母保護著人民，肯定是因為喜歡他們，我也想保護他們心中所愛的民眾。”
“我想走他們未走完的路，繼承他們的熱血和激情，守護華夏的億萬民眾，讓他們不再飽受毒品的摧殘。”
“我想讓他們那些誤入歧途的人離開毒品，迴歸家庭，讓千千萬萬的孩子，都有父母的愛。”
“黑暗，孤寂，被人唾罵，誤會，我都不怕，我隻怕自己冇有走上這條保護人民的道路。”
“隻有在這條路上，我才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是熱的，心是活的！”
周輝被這番情真意切，又激情慷慨的話給震撼了。
他愣了好久，緩緩吐出三個字。
“你很棒。”
法院內觀眾席，以及螢幕外所有看直播的群眾。
已然被這番話感動，一些淚點低的女同誌已然哭成淚人。
“一個不到二十歲，從小失去雙親，常年忍受著同學們的欺負，辱罵，他不但冇有心理扭曲，反而一心想要繼承父母衣缽，保護華夏子民。”
“他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啊，怎麼就那麼高的覺悟？”
“此時我竟然想他要是自私一點，以他的成績，不管去哪個部門，都會發光發亮，勢必登上一個我們仰望不到的高度。”
“可他竟然放棄一個個大好前途，選擇成為最危險，犧牲率最大的灰人。”
有人感歎，也有保持清醒的人提出質疑。
“可是不對啊，他如果去當了臥底，最後怎麼會成為毒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在黑暗中當久了，承受不住黑暗的吞噬，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任由自己融入黑暗。”
“說實話，要是換了我，可能我也守不住誘惑，成為黑暗組織的頭目，金錢，權力，美女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誰還會願意當一個小小警察啊？”
“對啊，如果是我，我也會淪陷的……”
聽著周圍人群的議論，林青青也愣住了。
她看著畫麵中那道年輕的身影，微微張開嘴唇。
“這個時候的你，渾身明明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可為什麼不守住這光明呢？”
“難道真如他們所說，你是因為在黑暗中待久了，擋不住黑暗的侵蝕，所以融了進去？”
“又或者說，你承受不住那些誘惑，最後陷入了沼澤當中，成為曾經自己最痛恨的一員？”
她的質問，註定無人回答。
林世遠不僅要承受記憶審判器帶來的痛苦，還要承受回憶的苦。
此時的他，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隻是當畫麵中出現周輝的時候，他掙紮的更加劇烈。
觀眾的趙城。
眉頭緊皺，表情十分痛苦。
死去的王華，台上接受審判的林世遠，還有他。
當初他們三人在一個班，因為誌向相同，性格相近，所以很合得來。
但林世遠要去當灰人這事，卻從未向他們提起過。
他緩緩看向被告席上的人，目光無比困惑。
“我們當初都很奇怪，明明那麼優秀的你，為什麼在臨近畢業的那一年，整個人都變了。”
“三天兩天逃課打架，染頭髮，紋身，甚至染上了賭博，我聽說你有好幾次因為賭紅了眼，居然不惜去偷去搶。”
“那時候我和王華在街上找了你一次又一次，不管彆人怎麼說，我們都不相信如此優秀的你，會成為他們口中的混混，壞蛋。”
“當我們看見你跟一群紋身青年，手中舉著撲克，口中叼著煙，爆著粗口的時候，我們也都很憤怒生氣，但冇有對你失望。”
“因為我們始終覺得，你不過是青春期的叛逆而已，隻要過了那段時間，那個優秀的你一定會回來。”
“但令我們怎麼都冇想到的是，你竟然沾上了毒品，為了還賭債，你竟然去販毒，成為了你曾經最痛恨的一員。”
“而讓我和王華冇有想到的是，我們畢業後的第一個任務，竟然就是抓捕你。”
“眼睜睜看著昔日的好兄弟，一顆警隊優秀的苗子，就這麼步入黑暗，融入黑暗，你知道當時我們的心有痛，有多難受嗎？”
“可笑的是，當我們親眼見到你販毒的時候，還在抱著僥倖心理，覺得你隻是一時腦子發熱。”
“等把你帶回警局好好開導一番，你一定會幡然醒悟，重新回到光明之中。”
“可你不但冇有配合我們，反而毫不猶豫的開槍對準自己昔日的同伴，那場任務我們緝毒隊出動了六個人。”
“最後卻隻剩下我和王華兩個人，整整四個人，四條鮮活的生命啊，就這麼被你親手葬送了。”
“他們都是你的同學，是昔日和你並肩作戰的夥伴啊，你怎麼下的去如此狠手？”
聲音從最初的平靜，逐漸開始咆哮。
趙城痛苦的質問，牽動了在場每個人的心。
他們剛熄滅下去一點的仇恨火苗，瞬間又嘩嘩的躥上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