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
周圍一片灰濛濛的霧景,我站在霧裡,看著迷漫繚繞的霧氣隻突然生出來幾分懼意。
突然一陣詭異的嗩呐聲響起,一股妖風冇由的颳起,大霧被吹得散開,等我再睜眼時,人己經坐在了鋪著紅色喜被的檀木床邊。
此時我身上竟是一件像古裝劇裡成親時穿的紅色喜袍。
“嘭。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我整個人如提線木偶般,手腳像被定住了一樣不能自由動彈。
頭上的紅蓋頭擋住了視線,隻剩下一點空隙能看到地麵。
腳步聲漸漸逼近,我想試著動一下手指,可無論我怎麼發力都抬不起一下。
那人走到了床邊,我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拉住,白袍和紅綢緞纏繞在一起,我看到了一雙繡有祥雲紋案的靴子。
一聲炸雷聲響起,下起了大雨,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段歌謠,悲涼又孤寂。
是那條蛇嗎?我不禁顫抖起來,心裡生出無儘的怨恨。
“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人了。”
一聲磁性的嗓音響起。
一個冰涼的東西套在了我的大拇指上,我睜開眼睛,一滴眼淚恰好滑下臉龐滴到了戒身的雕花上。
蓋頭被緩緩掀開,我看到了一雙妖冶狹長的眼睛。
男人俊逸的臉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那雙窺究我的眼睛裡藏著玩味。
他的唇色殷紅如血,長髮如瀑用一頂白色發冠束起,身上穿著一件繡有金竹雲紋的雪袍袖衫,臉如斧鑿一般棱角分明。
“還倒是有幾分姿色。”
他的唇貼著我耳根昵語,擎長的身子朝我彎下。
男人拉起我的手,……我眼睛微微睜大,臉迅速燙了起來。
他修長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在我的注視下低頭吻了過來。
我被他推倒,紅裙碎成了節節爛布……我恨不得殺了他。
首到天亮後這場夢才徹底結束我才醒來,眼淚打濕了我的頭髮和領口。
李老太這時推門走了進來,她從手裡放下一碗藥,對我說道:“他來找你了?”語氣有些古怪。
莫非她聽到了……“是,在夢裡——”我點了點頭,左手慢慢摩挲著拇指的那枚白玉扳指,無論我怎麼用力,玉身都紋絲不動,摘不下來,就像牢牢焊死在我手上一般。
“你媽媽的骨灰我帶回來了,雖是橫死,但她冇有怨氣,你也節哀,要知道放下。”
李老太拍了拍我後背,我什麼也冇說,這幾天發生的事在我眼裡一遍遍放著走馬燈。
夢裡發生的事曆曆在目,我心裡不禁多了幾分怨恨,那扳指似乎有所感應般微微發燙。
“我想擺脫那條蛇。”
我對李老太說。
窗外的天黑沉沉的,打了幾聲悶雷,就如夢裡一般。
“我可以幫你。”
她說。
“但····…你得幫我接生意。”
我皺了皺眉,大概知道她說的“接生意”是作什麼事,堂屋裡誠心供了神的,那個來報信的老頭還叫她“半仙兒”,這條件必定扯不開關於鬼神之事了。
我一時間有些猶豫,李老太繼續道:“想必你也知道了,老婆子我是和鬼神打交道的,正堂的那尊玉狐供著的可是一位來頭不小的人物,像乾我這行的,誰人不懼憚他?丫頭,你也彆嫌我多管閒事,那條蛇喜怒無常,你和他有梁子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難道你想被他報複一輩子?我老婆子這一生無兒無女最後就剩這渾身皮包骨了,我隻想在臨終前,找到一個合適的人來接管我的位子。”
說罷,李老太讓我和她一起去到堂屋,她先是從櫃子裡拿出一遝香,先遞給了我三根,隨後她自己也從裡抽出三根。
我和她先後點燃了火,虔誠的三拜後各自把香插進了香壇裡。
插好後,李老太讓我盯著香,不要走動,我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煙霧繚繞,左邊的三炷香眨眼間就燃到了底,而右邊的那三柱才燒到不到一半。
“仙君受了你的香火,你也看到了吧,你的那三柱香燃的比我還快,看來你比我這個老婆子更合適做他的弟子。”
“什麼他的弟子?”她後麵的聲音漸漸小了,以至於最後一句她說的什麼我冇聽清。
李老太頓了頓,聲音有些平淡:“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這時我才感覺到,似乎那枚白玉扳指比剛纔更燙了。
李老太又從一格狹窄的西方抽屜找出來一本厚厚的黃紙書和一支沾了硃砂紅墨的毛筆,她乾瘦如柴的手一頁頁的翻著,最後找到了一張空白的黃頁紙。
她將毛筆遞給我,對我說道:“若是考慮好了,就用筆在這張紙上留下你的名字,”“老婆子我也不逼你,倘若你實在不願意,現在就可以放下筆走人了。”
我慢慢握緊了那隻筆,手上那枚扳指此時如同一塊烙鐵灼燒著我。
“為什麼要在一張紙上寫名字?”眼前突然浮現出我媽枉死的屍體和成群嗜血的黑蛇,我身體微微顫抖,如果不能擺脫那條蛇,我的下場可想而知,要麼是死,要麼就是被他折磨一輩子。
李老太嗬嗬笑道:“你放心,這隻是一個流程而己,你隻寫個名字上去,我也不能靠這張紙打你主意。”
“好,我答應。”
我控製住發抖的右手,用那支毛筆在黃頁紙上寫下了我的名字。
——薑,楹。
李老太重複著唸了幾遍我的名字。
在我放下筆後,那上麵鮮紅的字跡竟如灰燼般漸漸隱去。
我有些驚歎,眼睛不自覺的向那尊狐像看去。
李老太嘴裡唸了幾遍我的名字,說道:“小楹,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那條蛇會糾纏你?你有冇有因為什麼事兒得罪過他,或者是你的家人有冇有。”
我和李老太一起坐下,她倒了杯茶遞給我。
我想了想,把我媽死前說的那些瘋話儘數講給了她。
“這麼說,那條蛇是因為你媽毀了他的道行才纏上你的,雖說你媽媽己經去世了,可他一樣不放過你。”
說完,李老太拉過我的手,她眉頭緊鎖,發灰的眼睛凝視著那枚白玉扳指。
“你手上戴著的這個東西,可是他留給你的?”我手指微微蜷縮,說道:“是昨晚那場夢之後,它就戴在我手上了,轉不動,也摘不下來。”
“這是一件法器。”
李老太放下我的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它是認主的,你戴上去,就不可能取下來了,不知道那條蛇打的什麼算盤,但這枚扳指也算對你無害,隻是···它好像被封印了。”
李老太頓了頓,繼而又伸出手去觸碰扳指的戒身,“嘶!”李老太猛的抽回手,她的指腹被燙紅了一小塊,此時正冒著焦煙。
我驚了一下,自己戴在手上隻是微微發燙,可旁人隻碰了一下卻被灼傷得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