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端著碗冇有動作,白髮老太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快喝吧,解毒的,你的命都是老婆子我救的,要是想害你,我還多此一舉呢。”
她的嘴唇殷紅如血,皮肉卻鬆垮蠟黃,笑的時候滿臉褶子都皺了起來。
我抿了抿乾裂的嘴唇,猶豫了一下,然後麵無表情的一口氣喝完了碗裡的藥。
嘴裡泛著濃重的苦味,我擦乾嘴角,把碗放到了床邊的櫃子上。
見我識趣的喝完,白髮老太才端起櫃子上的碗出去。
我穿鞋下了床,想給那位老太道完謝後回老宅看看我媽回家了冇,這裡多山多崖,她半夜跑出去看不見路,又精神瘋癲,要是掉到了山崖下去或者碰到了邪物,後果我都不敢想。
我抬腳剛走一步,大腿根部突然傳來了劇烈的痛感,我疼得深深吸了口氣,這纔看到我右邊的腿上也纏了一圈紗布,此時正隱隱冒著血。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推開門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屋。
出來那扇門後正挨著的就是堂屋,白髮老太此時跪坐在中央的蒲團上,手上的香舉過頭頂對著一尊玉石狐像拜了三拜。
我停了腳步,冇去打擾她。
那尊玉像雕得極為精細,玉身上雕刻的是一位道骨仙風的長袍男子,男子腳下踩著一朵盛開的蓮花,他的身後刻有九條狐尾,眉骨間有一道殷紅豎紋。
香火味瀰漫在空氣裡,我聞著竟覺得莫名心安。
“丫頭,你身上的蛇腥味重到都熏得我睜不開眼了。”
白髮老太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狐像前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說完這句話後我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我心裡早就隱隱有了猜忌,會不會是因為那場夢,那條頻繁出現在我夢裡的黑蛇。
見我不說話,白髮老太從案桌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她發灰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嘴角也冇了弧度,“你是被一條長蟲給纏上了吧。”
我微微一愣,移開了和她對視的眼睛看向了彆處。
“你就說是與不是?”
腦海裡突然想起了那一晚,赤身*體的的男人強迫我抵死糾纏,夢裡,他最終得到了我的身體。
“是。”
我答道。
白髮老太放下茶盞,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他要了你的身子,還想要你的命。”
白髮老太說道。
“你與那長蟲該是因為某種緣由結下了仇,他纔會這樣來報複你,而且我察覺到你體內有東西,”她停頓一瞬,然後有些沉重的歎了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你的印堂發黑,為不祥之兆,我今早把你帶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你身上一股很衝的死氣,若不是你自己的,那就是沾染了另一個人身上的,你脖子上的傷是被皮鬍子精咬的吧?
八字弱的人最容易招惹精怪,特彆是山裡那些東西,你身上我也看過了除了腿上和脖子,其它地方都冇有傷口,那狐皮子隻咬了你一口抓了你幾下,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己經暈倒了,身上還沾了皮鬍子的血,山中精怪得修煉**十年才能幻化人形,你就算拚微薄之力傷了它,那東西就憑那暇眥必報的性格,它竟然冇有把你給吃了?
你殺了它當然不是,身上冇有任何法器或者符紙的普通人怎麼能殺的了狐狸精,除非是……那條長蟲在你體內留了東西,你再藉著某種利器弄傷它的時候,他留在你體內的東西給了你法力,那皮鬍子被你重傷,最後跑了你才撿回一條命。”
我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這些天我也感覺自己身體和從前有很大的不同,那條長蟲如果真在我體內留了東西,冥冥之中我還撿回一條命。
“那條蛇不會放過你的,老婆子我可以幫你,但……”白髮老太話還冇說完,就被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了:“李半仙兒!”
來人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你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
白髮老太說道。
“前邊那片竹林裡,有個女的橫死了!”!
我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竹林,女人,橫死。
無限的恐懼在我眼中放大。
“是誰?
是哪個女的橫死了?!”
我衝過去抓住那個男人的肩膀問道。
那男人被我嚇了一跳,眼睛微微瞪大,“就是那個,死了老公的冇多久就癲了的寡婦,好像姓,叫什麼來著,秦……秦允,我媽的名字。
“帶我去竹林。”
白髮老太說道。
“我也去。”
說完,白老太看了我一眼,眼裡有一絲不解。
我眼角滑下一顆眼淚,心裡難受得快要窒息:“死的那個女人,是我媽……”老頭有三輪車,我們幾人很快就到了那片竹林,竹林往左前再走一段路就是老宅。
竹林外,老頭把我們放下之後就走了,他告訴我們屍體就在竹林裡麵不遠。
我和老太先後走了進去,不久就找到了老頭說的那個位置。
我媽躺在地上,冇有了一絲生氣。
走近一看,她身體上冇有一絲血跡,隻是身上很多麵板髮青,嘴巴張得極大,肚子脹得如孕婦一般。
我慢慢蹲下身,手緩緩伸了過去。
“彆碰,這具屍體詭異的很。”
白髮老太拉住了我。
我的眼淚像洪水決堤一樣流了出來,怎麼會這樣……“來的路上你說在天亮之前在竹林裡找遍了你媽,最後和你一起走的是化成她樣子來吃你的狐皮子。”
“可屍體在這,我瞧了,卻不是那狐皮所為,她的死狀我看更像是——蛇”。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突然想起了我媽消失前說的那句瘋話:“是我當年燒了你的神龕,毀了你的道行,我冒犯了你,我罪該萬死,該被報複的人是我!”
白髮老太這時捏出一張符,嘴裡唸唸有詞,她將符紙拋向了空中,那枚符像有生命一般,穩穩的落到了我媽的額頭上,一瞬間,符紙猛的燒成了灰燼。
我媽的身體像突然泄了氣的球迅疾扁了下去,一條渾身血白的小蛇從她的嘴裡鑽了出來。
接著是鼻子,耳朵,眼睛…成群成群的蛇從她的身體裡爬了出來。
“快讓開!”
白髮老太猛的推了我一把,她從身上卸下桃木劍,一劍下去就砍斷了一條向我咬來的黑蛇。
屍體的腐臭和蛇腥味混雜在一起,我眼前陣陣發黑,劇烈的乾嘔了起來。
白髮老太掏出了一張黃色符籙,那張符化為熊熊大火迅勢蔓延,大火吞噬著一切,首到屍體和小蛇都化作了灰燼。
“李老太。”
我喚了一聲麵前的老人,可她冇有作聲,火勢將她的身影變得恍惚。
我心裡發涼,脖子上的血口隱隱作痛,血腥味漸漸從我嘴裡蔓延,我哐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冇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