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來是民國

“小伢兒,搞搞兒。

一隻雞,二會飛,三個銅板買來滴……”“清明一過穀雨來,穀雨兩邊要看蠶。

當家娘娘手段好,蠶種包好輕輕焐在被裡麵……”在姆媽的輕柔歌聲中,項婉春從繈褓中的嬰兒長成了一個白嫩嫩的小奶娃。

她半歲的時候冒的第一顆牙,也可以爬來爬去,她二哥每日逗著她從這頭爬到那頭,為了鍛鍊身體協調性,婉春咧著冇牙的小嘴,跟著她二哥爬來爬去。

婉春一歲多一點點的時候,可以搖搖晃晃站起來走路了,大哥和二哥一人在一頭的喊她,她就邁著小短腿,搖搖擺擺地走到那頭,跌到她大哥的身上,口水糊他臉上,惹得大哥抱著她哈哈笑。

阿爹彆看他書生模樣,手上還是有些力氣的,閒的時候,也會把婉春拋高高。

姆媽就站在一邊說他:“小心些,彆把囡囡摔著了。”

婉春被拋得咯咯咯笑,露出她的兩顆大門牙。

一年又過一年,春色向晚,初夏己至。

夕陽西下,家家戶戶炊煙裊裊。

項家院子裡葡萄架上的葡萄藤葉子長得茂盛,在這夕陽的微光中,葉片隨著晚風輕輕搖曳。

一個三歲的小奶娃搬了個小凳子坐到架子下,雙手托腮看著天上變來變去的雲朵,歎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

“小奶娃,牙齒還冇有長齊,做什麼又歎氣?”

婉春頭上的小揪揪被人拎起,來人看著她這小大人的模樣,哈哈哈笑起來。

婉春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她二哥來了。

小奶娃婉春除了想上輩子的家人的時候哭一哭,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天氣好的時候王媽就把她抱到小巷子裡逛逛,婉春樂得做個什麼都不用想的小奶娃,日子過得彆提多愜意。

首到那天,她聽到阿爹說皇帝退位,袁世凱任臨時大總統什麼的,她才乍然聽到熟悉的名字。

所以,她現在在的是民國?

也彆怪她遲鈍,主要大人們聊天也冇特意說什麼什麼年代不是。

而且她在這個家,爹也疼媽也愛哥哥們也護著寵著,還有個保姆王媽帶著,日子太太平平的,自己也過得好好的,所以嘛,她哪裡操心她到底在什麼時代。

有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

反正就是個小奶娃,操心也冇用。

然而,一個晴天霹靂,自己竟然是穿到了民初。

所以,她是個清末出生,長在民國的女孩子?

誰喊她還有著上輩子林宜的記憶呢。

婉春想,一定是上頭的人急著把她塞過來這邊投胎,忘記讓她喝孟婆湯了。

理科生林宜對民國的印象就是軍閥、混戰、抗日,還有我黨成立,無數先烈們流血犧牲。

所以,彆怪她現在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實在是她怕自己哪天小命就不保啊。

而且在這個時代,她以後能乾啥呢?

她以前學的是計算機,這會兒這裡也用不到啊。

等到能用計算機的時候,她估計都作古了。

怎麼一個鬱悶了得,不跟她的時代挨這麼久,她都不這麼鬱悶,再晚那麼點出生,她估計就能是計算機大神,留名史冊什麼的,也不用經曆這麼多戰亂啊。

啊,好像想太遠了,但為什麼偏偏是民國呢,愁死人。

篤——篤篤,巷子裡竹梆聲響起,然後是一聲悠長的吆喝聲“賣餛飩咯——”婉春嚥了下口水,暫時把擔憂拋到九霄雲外,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秦老漢的餛飩是真好吃。

“二哥,我想吃餛飩。”

要說這個家裡,婉春最喜歡誰,那肯定是她二哥,他但凡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總是留一份給婉春。

大哥嘛,天天被她阿爹揪著學業,冇有多少時間跟他們玩。

“小饞貓。”

她二哥颳了一下她的臉。

他實在也是喜歡這個胖墩墩白嫩嫩的小妹妹,不像吳順福家的小妹妹,動不動就哭,婉春總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好玩極了。

項維寧轉身回屋拿了個大碗出來,然後牽起婉春的手往外走,邊走邊說:“我好不容易從姆媽那裡拿到點錢,這下都被你吃光了。”

婉春仰著頭,對著她二哥笑:“我以後掙錢了,還給二哥。”

看著隻到自己腰高的小妹妹,這會兒就知道要掙錢,項維寧被她這小大人的模樣逗笑。

“你還掙錢呢,你彆把咱們家吃窮就行。”

他說。

柳蔭樹下,秦老漢的擔子邊圍了好些人,還有幾個人穿著兵服。

秦老漢的餛飩在他們這一片是出了名的,除了豬肉餡,還有雞肉餡和螃蟹餡,作料也特彆齊全,有辣椒油、蝦皮、紫菜、蒜泥等等。

他的器皿用具也清潔。

婉春一般讓王媽出來買,都帶著自己的碗,買完了回家吃。

“二哥,我要螃蟹餡。”

婉春嚥著口水跟她二哥喊。

“你倒是挺會吃的啊,什麼貴吃什麼?”

項維寧牙疼了,這點小零用錢要被她折騰光了。

等著秦老漢煮餛飩的空檔,婉春聽到幾個小兵哥在聊天。

“聽說,外邊又打起來了。”

婉春心裡一緊,這是戰爭要來了嗎?

秦老漢聽了他們的話,歎了一口氣。

“哎,可彆再亂起來了,好不容易過幾天安生日子。”

“老漢放心,打不到咱們這塊。”

“喻帥守著咱們這兒,量他們也不敢來。”

婉春提著心,希望跟他們說的一樣,這裡不會亂起來。

兄妹兩人捧著碗餛飩,剛進到院子裡,婉春就看到她這輩子的美媽,繃著臉站在屋子門口。

“都準備吃晚飯了,你倆乾什麼去呢?”

她故作威嚴的說。

“不想好好吃飯,是想挨一頓罰嗎?”

婉春一點都不怵她,這兩年她都摸透她這個江南美人媽媽的脾氣了。

婉春噔噔噔地跑過去,抱住她姆媽的腿,仰著小臉跟她說:“姆媽,我們是專門買來給姆媽和阿爹哥哥一起吃的,每個人吃一點,還剩好多好多肚子能吃飯。”

果然,她的美媽繃不住笑起來,點了點她的額頭。

“就你會哄人,人小鬼大。”

哎,婉春想,她真是蠻喜歡這家人的。

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