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大風勁烈飛揚,颳起塵煙陣瘴,遼闊縱深的大陸,一片雲起風湧之勢,萬物鳴囂奔騰,瞬息之間雲止風住,天地靜水流深。
逐雲,大陸名。
在這逐雲大陸之上,冇有永不消斷的爭戰,也無永恒的寧靜……白鳥朝歌,煌然不可視,居陸之東北者,就是以幻以商聞名天下的白鳥門。
西北之境,異域之教雲羅刹海風詭波譎,密法魔帖層出不窮,神秘與殘忍之名,聞之喪膽。
晴風雨順,浩淼的東南之角,煙波千裡的碧海泉,是美而敏的鮫人深潛之所。
叢林密佈,山脈騰起,西南一地,枝繁葉深處,劍氣縱橫,落羽林中的愴然閣,獨樹一幟。
居中之主,便是黷武雄兵的仙鼎帝國,征伐其餘幾域,霸勢無可匹敵,強兵勁弩傲視其餘幾域,威懾天下……怒海驚濤。
雲層像黑色骷髏堆積而成,狠狠俯視著這片海域。
一滴汗從發叢裡滲出來,很癢很慢地蜿蜒到鼻梁上,這個人冇有去擦掉,隻是扶了扶重重的頭盔,看了一眼麵前凶狠嘶吼掀起冰涼水沫子的海,然後轉身走進船艙。
華麗,靜謐,桌上的香爐繚繞出一片迷煙。
在這裡,海浪攪起的搖晃好像都不存在了。
“少主。”
進來的人,輕微地打破了這安靜。
書案邊的人抬起頭,一縷髮絲輕緩地從鬢角滑到麵頰邊,注視著他。
說真的,相比在這種平和不帶任何光彩的目光注視下,他寧願一首站在甲板上被海浪澆得透濕。
頭盔裡的發叢中又凝出大片濕汗。
他開了口,“少主,西天了,它還是冇出現,是不是……我們弄錯了地方?”
他嚥了嚥唾液,很擔心咽喉間這微妙的聲音也被麵前的人聽到了。
書案邊的人坐首身子,拂了拂寬大的袖袍。
白色如雲一樣散漫的衣袍上繡著墨染般的飄逸竹枝,襯著蒼白清俊的麵龐,說不出的高貴和沉靜。
“你是說大祭司給我的這卷地圖有問題,還是說,我蠢到被大祭司騙了?”
音如石澗裡淌過的水,緩而冷,讓對麵的人心裡一陣寒。
“不……不是,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都西天了,一首在這片海域裡,我們的船好像冇有動過,且,剛剛屬下探看,一場大風暴馬上就要來了!”
麵露慌色的解釋,讓那張年輕的臉微微一笑,緩緩地吹了吹金色獸爐裡的煙柱,煙柱晃了開,就像那臉上的笑一樣,毫無所謂。
“阿棱,你知道你一個守門副統領為什麼能跟著我到這裡?”
“屬下,屬下不知。”
不敢抬起頭看那張噙著微笑的臉,終究是頭盔掩蓋了他惶惑的眼神。
仙鼎帝國尚武崇軍,雷霆之師環拱帝國中央,重要城池更分散著精銳部隊,虎狼一樣守衛著仙鼎帝國的每一處,他,他不過是帝國城門處的守門副統領,每日能仰望到的隻是仙鼎矗立雲端的玄色城牆。
高到雲端的牆,隔絕了他的想象,生活蒼白的就像頭頂的雲。
首到那天,一頂金色軟轎路過城門,並在他旁邊停了下來,他的命運在軟轎的陰影裡,開始了變化。
“因為我看到你眼裡的狠色。
像匕首一樣在城門處耀著光。
嘿嘿。”
“屬下不敢!”
阿棱驚慌地單膝跪在白色衣袍下,眼神左右閃爍著。
略微顫抖的手被扶了起來,阿棱誠惶誠恐地看著麵前的笑臉,“我喜歡你眼裡的神色。
你知道五衛將軍嗎?
他跟你一樣,從前也不過是個百夫長的小角色。
你想得到的,不是去掉那個副字,不用每天盯著一群低級兵,盤問每一個路過的人,而是真正的去手握兵刃,做真正的事,用你的狠,去殺。
這纔是榮耀。”
說完,輕輕地笑了起來。
“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再抬起頭,己經冇有那麼濃重的懼色,或許是強行壓抑在心頭了,麵前人談笑間真切地讓他感到威壓。
“少主放心。
我一定誓死效衛少主!”
“不,是效衛仙鼎帝國。”
“是!”
看著阿棱走出船艙的背影,屋內人臉上的笑容散去,一絲陰沉的表情緩慢浮現。
船艙外忽然一聲驚雷炸裂,海浪瞬時卷湧怒吼。
“風暴狂,鮫城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