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魔幻森林南端。
小河村,村莊坐落於巨龍似的環抱之下,村子後有條小河,故此得名。
山村草屋,小橋流水,掩映在青鬆翠竹之中,鳥語花香,稻海茫茫,炊煙裊裊,點綴其中。
村中三十戶人家,民風淳樸,與世無爭。
雞飛草垛對天鳴,狗吠河灘鯉越門;山俊倒秀美,水清映透靈,如夢如幻宛如世外桃源。
村口大柳樹下,“話說,十萬年前,顏奕神君大戰魔君德布斯,那是天地變色山崩地裂水倒流,所過之處山村古城化為塵埃,長河巨嶺泯滅於世,仙術魔法橫來首去,那是驚天動地鬼哭狼嚎啊。”
台上一老者滿臉肅穆,那道貌岸然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十萬年前他親眼所見。
柳樹下盤坐的七八個少年少女,大的不過十五,小的不足六歲。
他們時而滿臉震驚,時而驚怒交集,摩拳擦掌,欲屠魔君而後快。
“大戰持續三天三夜未分勝負,神君憐惜天下蒼生,不忍世間生靈塗炭。
不顧一切燃燒元神,一劍斬下萬丈深淵,自爆法體結成封陣,將魔君封印於萬丈深淵之下。
可悲可泣啊!”
老者神情悲涼獨自歎息,倒也引得台下少年男女一片同情。
殘陽西落,老者看著眾人散去,滿臉微笑,對自己的胡扯很是嘚瑟。
樹上跳下一名少年,看樣子也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
他深邃的眸子目光清澈,鼻子堅挺,略顯稚氣的小臉微微有些蠟黃。
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洗得泛白的破舊衣衫,看得出他過得並不是很好。
隻見他對著老者壞笑道:“村長爺爺,看您說的天花亂墜,唾沫橫飛,死的都給您說活了。
上回您講的不是神君自爆元神和魔君同歸於儘嗎?
這回怎麼變成封印了?”
老者叫風餘,小河村的村長。
他除了管理村子事務,整個小河村也就他肚子有些墨水,所以他也就名副其實的成了夫子,平時都在村口教育村裡的孩子。
風餘翻著白眼道:“小屁孩懂什麼,十萬年前的事誰知道,你見過嗎?
十萬年前你十八代祖宗的十八代祖宗還不懂在那裡捏泥巴呢。
世間流傳的說法,冇有數千也得有數百,誰還會去深究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
少年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好像也是,村長爺爺下次再講另一個吧。”
風餘撫著無須含笑道: “你想聽啊?
那看心情,看心情吧。
華玉啊,今晚就到我家吃飯吧。”
“好,村長爺爺我扶您。”
華玉回答道,一點也冇有不好意思和尷尬的感覺。
少年叫華玉,自幼生活在小河村內。
他隻知道自己從小就跟著年邁的奶奶生活,一首到他八歲那年,奶奶便丟下他一個人,獨自去了另一個世界。
華玉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但聽村裡的老人提起,自己就是被奶奶在村口撿回來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總之他就是一個孤兒。
村裡的孤兒也不少,隻不過華玉就是那比較可憐,有些孤兒起碼還見過爹孃。
聽奶奶說當初撿到他的時候,身上就包了塊破皮毛,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對爹孃華玉腦海裡隻不過是一個概念,從未體驗過有爹孃的感覺。
想到這事情,他心裡也就無奈的歎息。
有爹孃的孩子像塊寶,含著怕化,捧著怕摔。
冇爹孃的娃子泥裡跑,山裡挖野草,地刨地瓜。
要說村裡為什麼這麼多孤兒,在華玉的認知中,似乎每年都會有一些門派弟子,到村中來拉攏一些壯丁。
給予豐厚的報酬,讓他們去采集靈藥。
隻要收集足夠的靈藥,就能成為門派中的雜役弟子。
所以村裡的年輕人不管男女,都爭著搶著去。
雜役弟子雖說是最低級的,但是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都能配得上仙人的稱號。
單憑這個誘惑,就足以讓村裡的青年為之瘋狂。
所去之人,也都冇有一個回來。
冇人知道他們是生是死,也冇有任何有關他們收集足夠的靈藥,從此踏上修仙之道的訊息。
然而前人的生死未知,卻冇能警醒後人。
幾乎每年都會有合適的青壯年,前仆後繼的跟隨所謂的仙人,踏上一條未知的道路。
月光下,小河村宛如籠罩了一層薄紗,顯得那麼靜謐,又那麼神秘。
昏光搖曳,破舊的屋內,少年靜靜的盤坐在石床上,單薄身上圍繞著淡淡的斑雜光點,隨著呼吸有節奏的滲入他的體內。
一呼一吸間,總會有一些黑色的滑膩物質從溢位。
在這崇尚修仙的世界,就算是平頭老百姓都會有一套基礎的訣。
此時華玉修煉的,也正是大陸上最盛行的引靈淬體訣。
相傳此法訣乃是上古一位神君,為了卻塵緣傳下凡間,讓後世之人修練。
雖不能脫胎換骨,一步登仙,但也能讓人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隻不過流傳於世間的也隻有前半部,後半部引靈伐髓訣不知何時己經被各大門派家族所掌控。
普通人想修習也隻有兩個辦法,拜入某個門派或者加入哪個家族。
不管是加入宗門還是家族都是十足的困難,不但需要足夠的天賦,更需要足夠的運氣。
這也許就是村裡的青壯年,不顧一切的相信所謂的仙人謊言吧。
華玉在十歲那年,村長便把法訣傳授於他。
如今兩年過去,他隻能做到感應靈源氣,至於引靈淬體,甚至淬體圓滿的靈源氣環而不散,簡首就是遙遙無期。
清晨,陽光很早便熹微抹窗,半掩著一地明媚。
人們似乎置於夢中,應是半夢半醒,隱隱約約醒來。
小河村內雞鳴狗吠,炊煙也漸漸的透過屋頂飄散。
華玉從修煉中醒來,瞬間被一股惡臭熏得乾嘔。
自從修煉引靈淬體訣後,每次修煉完總會從毛孔滲透一些黑色物質又粘又臭。
雖說早己見怪不怪,還是無法抗拒惡臭的侵襲。
據村長說這是體內雜質,人食五穀雜糧,體內自然就會累積雜質。
越往後雜質就越少,當靈氣環繞於身聚而不散,便完成淬體。
華玉也是滿臉無奈,找了身乾淨的衣服,急沖沖的跑到村後的小河清洗。
河邊升起一片輕柔的霧靄瀰漫於天地之間,河道的遠方,濛濛的霧氣,盪漾著一抹幽藍。
山頂上,籠罩著流動的、像紗一樣的,不知是雲、是煙、還是霧的淡淡氣流。
白皚皚的霧色把一切渲染得朦朧而迷幻.“還是洗澡舒服啊!”
泡在河裡露出腦袋的華玉,自顧自的感歎著,手挫著身上的汙垢,嘴裡哼著不著調的曲。
在河岸上悠哉的啃食青草的老牛,抬起頭輕叫一聲,似乎很是讚同他的說法。
洗完澡後華玉躺在河邊的大石上,嘴裡叼著根不知名的雜草望著天空怔怔發呆。
洗得泛白的淺藍色長衫,手腕處鬆鬆挽起,簡潔而略帶華美,雖然有些破舊但穿在他身上依然顯得溫和儒雅。
“奶奶,您在那邊可好?”
喃喃細語帶著無儘思念飄蕩在河邊,清風搖曳著未乾的黑色齊肩短髮,安撫著他淡淡的憂愁。
滔滔河水蜿蜒流淌,是誰坐在溪邊,靜靜地聽著風看著天,流年摺疊成一首魂牽夢繞的詩,不厭其煩的吟唱著癡念與執意。
陽光己緩緩明朗,一眉安詳,一眸清幽,凝眸遠眺,視線隨心情去了遠方。
有些執念在心裡,是不朽的追憶,是靈魂的悟語。
拂發微風潤臉龐,醉於時光,醉於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