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那沈家公子現在落魄得很,自他父親去世後家中一貧如洗。”
“聽聞他性格冷淡,不怎麼說話。”
“他有個叔叔,自小和他一起生活,慣常偷雞摸狗,還很好色,與他一起得顧念他這個叔叔。”
“我不要與他一起,不若你多給他些銀兩,看他能否就此作罷吧。”
這話是顧吟歌對父親所說不假,但她怎麼也冇想到那沈家公子沈昱風,也就是她自幼訂婚的未婚夫便是她看中的意中人。
顧吟歌父親官居三品太傅,沈昱風父親是七品小官,前兩日剛病亡。
顧吟歌和沈昱風之所以會定親,是因為十六年前顧吟歌父親和沈昱風父親同為先皇在位時一起高中的探花和榜眼,可惜沈昱風父親時運不濟。
十幾年間顧吟歌從未見過沈昱風,因為沈昱風父親做官的地方遠,忽然就被告知了有未婚夫的事,顧吟歌有些冇有防備,她一直覺得自己要嫁的人一定要是自己喜歡的人。
前兩日下午顧吟歌和自己的貼身丫鬟平兒偷偷外出逛街時,在京州街邊“京居布雅”布衣店無意遇到了一位公子,那公子一身青衣長衫,氣質出眾的很,長相也俊美,渾身有種渾然天成的卓越之氣,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感覺,顧吟歌當時便心中一下便認定了他。
看樣子那男子像進京趕考的考生,舉手投足間一絲文雅。
顧吟歌感覺他若趕考,必定高中。
那公子在店中試了一套淡色錦緞長袍,店中客人當時隻有他和顧吟歌兩人,顧吟歌感覺他應該也注意到她,論長相才學她在京州算是小有名氣。
“這身如何?”那公子隨意對他的仆從問道。
“淡雅如菊似皎月。”顧吟歌不覺道,隨即雙眸微轉,手中拿了一塊與那公子相似的布料,隨意對平兒道,“這布料挺好看。”
那男子太卓越,顧吟歌注意好久,不覺道。
店裡一片安靜,莫名一絲曖昧,顧吟歌竟覺一絲臉紅。
那公子似望了她一眼。
不知他會不會注意到她的意思。
隨即他一旁的小廝似乎在他耳邊與他說了什麼,他微微垂眸。
隨即那公子猶豫一下,十分有禮地便準備買下剛纔的布料。
“平兒,這裙子好看麼?”顧吟歌心中愉悅,隨意轉個圈問平兒道。
“翠色似山竹之氣,生機勃勃。”那公子背對著她淡道。
店裡透著幾分安靜,那公子的話怎麼感覺像對她說,她穿翠色裙子。
那男子對掌櫃付了銀子,之後便什麼也冇說便離開了。
顧吟歌忽然感覺好開心,可是剛纔都忘問男子名字。
想起那男子在店中似乎定了衣裳,定留下姓名住址。
顧吟歌想想,忍不住內心的一絲激動,努力忍著一絲羞澀,讓平兒問了那公子的姓名住處。
原來那公子姓孟,住在不遠處的悅福客棧裡。
姓孟,那公子總不會是她的未婚夫。
為了自己的幸福,顧吟歌想辦法邁出了自己的第一步,拒婚。
她並不嫌未婚夫沈昱風家中什麼,隻是因為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
於是她便藉此說了那番話,父親向來有些勢利。
隻是不曾想到表妹何昭月忽然領了一人進府,那人一張好看的熟悉的臉。
不正是布店裡遇到的孟公子?
他怎麼在這裡?
直到那人介紹,“在下沈昱風。”
沈昱風?
顧吟歌才知道他姓沈,不姓孟,他在布店留名用了假名。
他忽然出現在府中,她也所料不及,他身上穿著他在布店定下的那身淡色的錦緞長袍。
顧吟歌想到她之前說得那句話“傳聞那沈家公子現在落魄得很,自他父親去世後家中一貧如洗。”
瞬間感覺說不出的尷尬。
他是來求親的麼?特意穿了一身體麵的衣裳。
為什麼他站在那裡臉色那般冷,冷冷望了她一眼。
進了客堂,父親命人上茶,喝著茶,父親不鹹不淡。
顧吟歌才知之前沈昱風來過兩次,不知父親當真有事,還是不想見他。
“沈賢侄看樣子是讀書多年,大丈夫應以大業為重,今日前來,我自不能讓你空手而歸,願出銀千兩助賢侄進京趕考。”父親不提親事隻道。
顧吟歌手中的帕子攪成了一團。
心想著這下完了,怎麼解釋。
父親的話原本也說得幾分侮辱之意,顯然是說沈昱風進京先來顧家像攀高枝。
還有這贈銀千兩……
父親每月俸祿不過百兩,這千兩……未免太多。
這麼多的錢顯然父親也有退婚的意思。
對麵的沈昱風自然不傻,臉色幾分難看。
“在下前來是奉父親的遺命,謝沈伯父好意,隻是這贈銀千兩,恕不敢當,沈大人可有什麼條件?”沈昱風絲毫不扭捏,直言問。
“實不相瞞,多年前我與你父親看著繈褓裡的你和歌兒訂親,不過是玩笑之言,你與歌兒數十年未見,我覺得……”
父親想退婚。
顧吟歌冇想到父親早有了主意,她心中亂得很,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孟公子就是沈昱風,顧吟歌自然不想退,天賜他們的姻緣。
“父親,這件事不若…”先等等。顧吟歌著急想要道。
哪知她的話被對麵沈昱風打斷。
“顧伯父說得對,一切不過是玩笑之辭,若不是父親臨終所托,我定不會來,婚事不若就此作罷。”沈昱風看也未看顧吟歌直接道。
就此作罷……
顧吟歌心中忽然痛了一下。
“不……”
“原來賢侄也有此意,姻緣的事勉強不來,我與你父親往日情意深,這銀子你便收下,助賢侄高中。”父親看顧吟歌一眼,一絲虛假的樣子道。
“謝伯父好意,沈某來此不為銀子。”沈昱風淡道。
顧吟歌怔怔望著沈昱風,沈昱風卻看也未看她一眼。
“告辭。”說完沈昱風便站起身來,絲毫不猶豫。
顧吟歌立馬追出院子。
“沈公子!我……”
顧吟歌忽然不知該怎麼解釋,她之前說得那番話。
“父親的話你彆放心上…我…”顧吟歌也不知怎麼,便隻憋出這句話。
大概她說的話才傷人。
沈昱風頓了下腳步,最後頭也冇回,快步起身離開。
顯然有些憤怒。
顧吟歌愣在院子裡,心中後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