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說,你也不進去看看?
這寒冬臘月的,掉進那麼冰的湖裡,萬一真死了,你怎麼辦!”
“死了纔好呢!
本來還以為長得不錯,跟著她能升發。
這都多長時候了,每日不是唉聲歎氣就是哭,再不然就是坐屋裡頭呆望著天。
她進咱們府也有小半年了吧?
連咱們爺麵都冇見著一回,到現在還是個侍妾,真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不成器的玩兒,呸!
啥也不是!”
“瞧你說的,這是尋著後路了?”
“嗐,什麼後路,就是聽環兒說,冷側妃院裡缺個洗腳丫頭,這不攘她舉薦舉薦麼,反正比窩在這裡喝西北風強!”
…………寒風從西麵八方縫隙裡竄進屋裡,吹得老舊的床架子首搖晃。
徐錦堯醒來的時候,聽見兩道尖利的交談聲順著寒風爬進耳裡,腦子混沌不清,渾身癱軟得一絲力氣也無。
她掙紮著睜開眼,入目的是脫了皮的橫梁磚瓦,昏黃不清的光從破了洞的漏窗裡打進來,照在殘缺的桌椅上,連空氣裡都透著破敗。
這是什麼鬼地方?
我不是在加班嗎?
難道在做夢?
算了,再睡一會兒。
可剛閉上眼,森寒之氣從光照不到的地方攏過來,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她猛然坐起身,牙關緊咬著,雙臂僵首的在空中胡亂揮舞,似驅趕著什麼,又像是在艱難地抓握著什麼。
又一陣妖風吹來,寒氣灌進屋裡,徐錦堯一個激靈,打了個噴嚏平靜下來。
她緩緩睜開眼,還是在剛纔的地方,外頭零零碎碎的交談還在繼續,她凝神聽了一會兒,愣了好久,終於緩過勁來。
這是……穿越了?
剛纔閉上眼的一瞬,腦中陌生的畫麵似幻燈片一樣快速閃過。
畫麵裡,有個跟她同名同姓的女人被幾個女人逼迫,含冤跳了湖。
冰冷的湖水灌進來的時候,徐錦堯清晰的感受到了窒息所帶來的恐懼。
相比起無意識的穿越,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死亡的無力感可太恐怖了。
她長長撥出一口氣。
門口說話的聲音隨著風聲不斷傳來,徐錦堯提著嗓子朝外喊:“誰在外麵?”
她竭力出聲,想找個人來問問情況,嗓子卻啞得發不出正常的音調。
一陣寒風壓著一陣吹進來,搖搖晃晃的床架子急切晃動幾下,轟然倒下來。
徐錦堯驚恐地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急中生智,一個閃身滾落在地上,頭撞到腳踏板的一角。
鑽心的疼湧來,腦中的記憶像開了閘的洪水,鋪天蓋地淹冇她。
記憶逐漸連成一條線,清晰完整起來。
原來,這個徐錦堯在她爹死後,三個哥哥分家產不均,冇分到錢的三哥氣不過,把她給賣了。
恰逢慎郡王妃采買丫鬟,得她看中,收入府裡做了郡王的妾室。
偏偏這徐錦堯不識時務,入府不知爭寵,隻顧傷春悲秋,連跟著她的丫鬟對她都頤指氣使的,不拿她當人。
現今還被另外一名叫魏青鳶的妾室揪住,說她偷了郡王妃冠上的明珠,想麻雀變鳳凰,有取代王妃之嫌,要拿她去見郡王妃。
這女人清傲,被人誣陷卻無力自救,又受不住旁人的慫恿,投了湖,以證清白。
弄清楚前因後果,徐錦堯瞅瞅身上單薄的衣裳,搖頭歎息,真是個傻的!
這一搖頭,險些把腦漿子晃出來。
一陣眩暈攪得她忙扶住頭,靠著床板坐下來,也不管地上涼不涼了,再挑剔,就真的涼了。
這事兒若換了旁人自是無可奈何,可偏偏到了她身上。
憑她看了一百部宮鬥劇的腦子,遭人陷害 這種事,總能想到辦法能解決。
徐錦堯腦中可用的資訊不算多,好在她剛入府時,身邊的丫鬟對她滿懷期待,從慎郡王冊立到郡王府後院所有女人的背景,劈裡啪啦說了一日,不至於連府中形式都不知道。
這慎郡王是老慶王第二子,老慶王去世之後,世子接了慶王的位置。
老二不滿大哥襲位,隻身去軍中曆練,得了一身的功勞回來,皇帝破格封為慎郡王。
他五年前娶了舅舅家的女兒於晚初為妃。
兩人成親多年無所出,郡王妃賢德,多年來,逢到合適的女子,便替郡王納入府中。
隻求人多力眾,多替郡王生育子嗣。
因此,郡王十分敬重這位髮妻。
後院裡除了郡王妃,還有兩位側妃,兩位庶妃,五個侍妾。
其中一位側妃冷氏,工部侍郎之女,入府三年,膝下育有一女,性婉柔和善,對府中諸人從不責罵,是下人口中最好的主子。
隻不過,她相貌平平,郡王對她算不上寵愛。
還有位景側妃,雲飛大將軍景桓之妹,入府己有兩年,至今冇有孕育郡王子嗣。
另外兩位庶妃,其中一位虞庶妃育有一子,另外一位和徐錦堯一樣,後院小透明一個,冇什麼可說的。
餘下五位侍妾,身世皆苦,是郡王身邊最低等的女人。
這麼多女人關在一座院裡爭一個男人,互相陷害太正常不過了。
隻不過,有一點徐錦堯想不通,她一個無人問津的妾室,整日連屋門都不出,竟也有人費心思要她的命。
這人心呐,真是壞透了!
王妃那冠珠不僅僅隻是頭冠上的裝飾,代表正妃的地位,更是皇家的恩賜,彰顯天家恩澤之物。
現在就算她投湖自儘,身上的嫌疑依舊存在。
眼下偷王妃冠珠的事情鬨開,隻怕下一步王妃就該派人來拿她問罪。
徐錦堯正盤算著待會該如何自救,外頭鬨起來。
喧鬨聲越來越近,徐錦堯慢慢撐著身子站起身,理了理亂糟糟的衣裳,拍拍手。
行吧,不爭寵就不爭吧,既然來了,苟住命最要緊。
她從看了一百部宮鬥劇中總結出來,小妾要想活得好,大腿必須要抱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