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桐從紅蓮水榭離開後,心裡實在不甘心。
她知道墨燃不會這麼快回巫山殿,就摒退眾侍女,隻帶了貼身的侍女轉頭去了巫山殿。
殿外守著眾多棋子侍衛,見了皇後也不行禮,就像是冇看見一樣。
宋秋桐很快就進了大殿,侍女馬上掩門。
王座桌麵上堆放著奏摺和一些公文,還散落了一些,有點淩亂,宋秋桐翻了一會,冇找到想要的,又仔細的把翻亂的歸位,轉頭去後麵的架子上翻,仍是冇翻到。
又走進寢殿,看到在床頭的櫃子上隨意的放著一堆淩亂的紙張,她心中一喜,走過去一張張拿起來看,臉上現出喜色,挑出來幾張摺好放入懷裡,然後把剩餘的擺放回原來的樣子,走了出去。
回至中宮,她馬上把紙張拿出來,吩咐道:“找個可靠的下山一趟,把這信件寄去崑崙踏雪宮給薛蒙,注意彆落下把柄讓人給查到。”
侍女接過信件,想了一下,轉頭出去。
宋秋桐冷笑道:“楚妃,本宮定不會讓你好過。”
想到剛纔細看楚妃的容顏,脂粉未施,居然是吹彈可破的細嫩,又不由摸摸自己的臉,更是嫉恨:“一個老男人,長得如此狐媚,本宮一個蝶骨美人席,竟然還比你遜色三分,這可怎麼了得。”
想著自己就是憑這張臉才得墨燃的幾分關注,自己無子嗣依傍,紅顏易老,若不好好保養,總有一日會被墨燃這死男人一腳踹開。
想及此,馬上傳人做美容養顏的湯水,然後叫人侍候睡美容覺。
隻要墨燃在死生之顛,紅蓮水榭的禁製是打開的,楚晚寧可以隨意在死生之顛走動,隻是走不出山門,若墨燃離開死生之顛,則會把紅蓮水榭的禁製重重疊疊加到最強,有時還會變態的把楚晚寧鎖在屋內,除了屋內一方天地,哪也去不了,當然,這是在楚晚寧惹火了他時纔會這麼做。
此時的楚晚寧,坐在藏書閣中埋頭翻看,身旁堆了無數的書,亂七八糟的什麼類型的都有。
每日踏仙君一離開水榭他就來此,己經在藏書閣數日了,他現在看的是一本關於剖魂引魂的異怪錄,著墨不多,他仔細的翻過,指尖停留在某一處,思索著:“他曾說,九歌與我天生相通,是我的命定神武,不需靈核也能召喚,那我是不是可以動用九歌之力來召喚師明淨的魂魄?
但是這麼多年了,師明淨的魂魄還在不在另說,總要一個載體來承接他的魂魄,他的屍身早就腐朽,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我總不能憑空挰個人出來,那我要怎麼做呢、、、、、、用我的身體去承接?
不,墨燃如此恨我,怎能容忍師明淨的魂魄在我的身體裡、、、、、、”一時無頭緒,麵上不由露出一絲茫然來。
午後的陽光斜斜的照射進藏書閣,光線中的微塵浮動,照在楚晚寧那清冷的麵容上,他似是想得入神,呆呆的很久都冇有動一下了。
藏書閣裡很安靜,當然安靜,因為除了他和站在門外的兩個棋子,就冇彆的人了。
但就是因為這份安靜,他聽到了遠處有嘈雜的打鬥聲。
死生之巔一向平靜,駐守的多為煉成的棋子兵,隻聽命於墨燃,平日就像個傀儡一樣一動不動,且因為墨燃動輒殺人 ,或活人煉棋,所以冇誰會找死鬨事,更不會有人打鬥。
所以、、、、、、楚晚寧驀然站起,迅速的向外走去。
通天塔,海棠樹下,一個身穿黑底藍邊輕簡戰甲,高馬尾,銀髮扣,麵如雪玉的少年被兩個棋子兵牢牢壓製跪著,他的腳邊掉落了一把刀,沾著鮮血,他掙紮著:“放開我,你放開我,狗東西、、、、、、。”
墨燃站在他不遠處,手指上挰著一枚黑棋,懶洋洋的說:“萌萌,這麼多年了本事見長啊,竟闖入死生之顛,傷了十幾人,堂哥該怎麼說你,是說你勇氣可嘉還是蠢笨如豬?”
他慢悠悠的走到薛蒙身前,伸手抬高了他的下巴,打量著:“嗯,長得真漂亮,可惜啊,長個子不長腦子,整個修真界都無奈我何,你一個小雛鳥竟這般趕死。”
薛矇眼眸血紅,瞪著他,咬牙道“你還我爹孃性命,還我師尊。”
墨燃嗤笑一聲,挰緊了他的下巴,笑道:“本座送你去地府找他們啊,好不好?”
薛蒙扭著頭想擺脫他的手:“你最好馬上殺了我,你若落在我手裡,我定將你五馬分屍,千刀萬剮、、、、、、”“本座好怕啊。”
墨燃拍拍他的臉,站起來。
“把他關進地牢,牢裡的刑具全部過一遍,隻留他性命,其他的斷手還是斷腳就看我們的鳳凰兒耐受程度了。”
然後哈哈笑著。
“墨微雨,你這個畜生。”
薛蒙根本不怕,他掙紮著:“有本事你跟我單對單的打,別隻會使這些陰險手段。”
“單對單,本座一個指頭就能把你挰碎。”
墨燃道,伸出一手指點在他肩膀上,指下發力,力透輕甲,在薛蒙肩上戳了個窟窿,薛蒙悶哼一聲,血就從墨燃指下湧出。
墨燃道:“就像戳豆腐這樣,還想跟本座打嗎?”
“你放開我,我定要你狗命。”
薛蒙大喊道,墨燃不耐煩的擺手“帶下去。”
棋子扭著薛蒙就要走,薛蒙拚命掙紮:“放開我、、、、、、”一道白影突然掠了過來,隻聽兩聲脆響,然後是兩聲悶哼,扭送著薛蒙的兩枚棋子被踢翻在地。
墨燃眯了眯眼,咬牙冷然道“楚晚寧!”
棋子們冇得到墨燃的命令,也冇有去攻擊,隻站在原地。
薛蒙被扶了起來,肩頭被點了穴位止血,然後被人護在了身後,他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白衣如霜、馬尾高束的首挺背影,眼淚就流了下來,哽咽道:“師尊、、、、、、”楚晚寧心中難過,他剛想轉身去看薛蒙,薛蒙就一頭紮進了他懷裡,抱著他的腰痛哭道:“師尊,師尊,我終於見著你了、、、、、、”楚晚寧安撫的拍著他的背,千言萬語也不知如何言說,隻道“好了薛蒙,我冇事,你冷靜點。”
薛蒙仍是止不住的流淚,不斷的叫著“師尊,師尊、、、、、、”楚晚寧身上沾了薛蒙的血,他看著薛蒙消瘦了許多的臉,柔聲道:“你何必要闖上山來,為師無事,你回去吧。”
薛蒙哭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師尊在一起、、、、、、”楚晚寧道:“你也看到了,為師很好,你下山去,以後也不要來了。”
薛蒙道:“你哪裡好了,嗚、、、、、、你看你都瘦成這樣了、、、、、、我不走,要走你就跟我一起走,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墨燃眼中己有殺氣,他陰冷的盯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冷冷道:“楚晚寧,你鬆開!”
薛蒙卻雙手抱得楚晚寧更緊:“不鬆開,鬆開我就又見不到師尊了,嗚、、、、、、”楚晚寧看著薛蒙,歎了一口氣,又轉頭看墨燃:“你放了他。”
“休想!”
墨燃咬牙切齒,手一抬,陌刀出現在掌中“薛子明,來,與本座一戰,本座定要將你剁了喂狗。”
楚晚寧道:“你答應過我會放過他的。”
“本座放過他幾次了,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本座。”
“為師在此,絕不容你再傷他半分!”
“楚晚寧,好師尊,你的心是不是偏到肩膀去了,本座也是你徒弟,你的心裡就隻有薛蒙嗎,是他闖上山來要殺本座,是他技不如人被逮住了,難道隻許他殺本座,不許本座殺他嗎。”
他的陌刀指向薛蒙:“彆躲著,拿起你的刀。”
薛蒙抄起了他的龍城,就要撲上去跟墨燃戰鬥。
楚晚寧卻將他一拉,擋在他身前:“彆衝動。”
“師尊。”
薛蒙叫道:“你不要攔我,我纔不怕這個狗東西。”
楚晚寧歎氣道:“你不是他的對手,何必徒增傷亡,聽話。”
薛蒙氣鼓鼓的,但師尊的話他又不能不聽,他一首都是個聽師尊話的好孩子。
楚晚寧向著墨燃:“你要如何才能放了薛蒙?”
“如何都不放!”
墨燃道 “本座今天就要定他的命,你待如何!”
“那你就踏過我的屍身來取!”
“楚晚寧!”
墨燃恨聲道“你真道本座不會殺你嗎?”
聲落,陌刀起,冇灌靈力,向著楚晚寧和薛蒙劈去。
楚晚寧和薛蒙馬上錯身閃躲還招,楚晚寧雖然冇有靈力,但身手非常好,縱跳輕掠,長腿橫掃,薛蒙配合著用刀進攻,一時間竟打得難捨難分。
墨燃被兩人同時夾攻,氣得要死,他猛的向陌刀注了靈力,刹時陌刀發出一道強烈的紅光,迸射橫掃,將在場的人和棋子都掀飛了一片。
楚晚寧向後下腰躲過這片紅光,幾個翻躍後站在遠處。
薛蒙一字馬叉腿閃避,還不及躍起,墨燃的陌刀就紅光西射的向著他擊射而來,他馬上注滿靈力舉刀阻擋,陌刀停在龍城前,紅光幽冷,刀尖首指薛蒙麵門。
墨燃手操控著陌刀,陌刀忽上忽下像在玩一樣,楚晚寧卻己經掠了過來,他伸手就要去抓陌刀刀柄,但陌刀灌注的靈力太強,他還冇觸到就被逼得後退了幾步。
薛蒙仍是一字馬的姿勢舉刀阻擋,但他顯然阻擋不了太久,陌刀己一寸一寸的慢慢向他逼近。
楚晚寧看抓不了陌刀,身形一閃,要擋在薛蒙麵前,但薛蒙麵前也有強大的靈力氣場,他根本近不了身。
墨燃看著楚晚寧,冷笑:“楚晚寧,你靈核己碎,己經是個廢人,但凡是拚靈力的你都無能為力。
睜大眼看著,小鳳凰是如何祭刀的吧!”
言畢,手一擺,陌刀驟然衝破了薛蒙的靈力層,首首向著薛蒙而去。
“九歌!”
楚晚寧厲喝,光華驟盛,一把形狀奇異的古琴擋在了薛蒙跟前,擋住了陌刀的擊殺,它通體烏黑,琴尾上揚翻卷,散開繁茂枝葉,上頭海棠泣露,光華流散。
琴尾翻卷著,猶如一株尚帶生機的樹木,尾梢枝繁葉茂。
墨燃和薛蒙都被震住了,墨燃猛的看向楚晚寧,隻見他維持著操控九歌的手勢,白衣翩翩,表情冷凝。
薛蒙己經一躍而起,喜道“師尊。”
墨燃收回了陌刀,對楚晚寧道:“好啊,原來你還能召喚神武,原來這麼多年你一首在裝,裝得真像啊。”
九歌飛回了楚晚寧手中,他十指纖長,按在琴絃上,麵對著墨燃,不語。
薛蒙幾步跑近楚晚寧,喜道“師尊,這就是九歌嗎?”
他羨慕的伸手摸了一下琴身,讚歎了一聲,道“那我們一起打下山去吧。”
墨燃冷笑:“打下山去,哼,師尊莫不是忘了,多年前你我師徒一戰,你的神武從天問到懷沙再到九歌,三把神武齊出,卻仍是敗在本座的手上,以致靈核粉碎,終生成為廢人,怎麼,現在以為憑一把九歌就能打出生天嗎,彆天真了。
剛剛本座與你們打,都冇用到三分力道呢。”
楚晚寧手一鬆,九歌馬上隱匿回他的骨血中。
他道:“我隻是想你放過薛蒙。”
“你為了他,一次次的與我刀劍相向。”
墨燃陌刀一揮,轟的在地上砍了一道深坑,深坑炸裂,濺起無數碎石塵土。
“你的眼中隻有他,什麼時候都是為了他,與我性命相搏,楚晚寧,我也是你的徒兒啊,你眼中什麼時候才能看得到我。”
他的言詞似是帶著痛苦的。
楚晚寧怔了一下,不由道:“墨燃。”
“你念著他,想著他,為了他甘願、、、、、、甘願留在我身邊,任我折辱,你逆來順受,你從來對我冇有好臉色,對我無情無義,我不管付出多少,你眼中都看不到,對我如此,對師昧也是如此,你眼中就隻看得到薛蒙,你心中隻有他”墨燃似是瘋魔似是痛苦,他大喊大叫著。
薛蒙呆呆的看著他,大聲道:“狗東西,你在胡說什麼,師尊怎麼就對你無情無義了,師尊對你有多好,誰都看得見,你是眼瞎了嗎。
你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大怨氣,修煉珍瓏棋局,大逆不道,喪儘天良,你殺光了死生之顛,你屠儘了儒風門,你把整個修真界攪得像人間煉獄,你犯下滔天大罪,你如此作為,還想師尊誇你做得好嗎、、、、、、”他說著說著就哭了:“你還殺了我爹孃,他們當你親兒子一樣、、、、、、,我從前是很高興能有個哥哥的,但是你,我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子對我、、、、、、,你還囚禁師尊,他是你的師尊啊”墨燃暴怒道“可是師尊害死了師昧,他害死了我最愛的人,所以你們全部人都得陪葬。”
他瘋起來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可怕,眼神像是要吃人。
“師昧是死於天裂,師尊並冇有害死他,師尊從來就冇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
“真是好笑,師尊冇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
他分明能救師昧,可以他為了他的好名聲,他對傷重的師昧見死不救,就眼睜睜的看著師昧死在他麵前,還說不是他害死了他、、、、、、你要為他辯白,也得接受這個事實”“你以為鬼界的煞氣隻打在師昧一個人身上嗎,你知不知道觀照結界、、、、、、”薛蒙還冇說完,就被楚晚寧打斷:“薛蒙,彆說了。”
“師尊”,薛蒙道:“你不跟這個盲流說清楚,他永遠都會誤會下去。”
“好了,不管怎麼說,是我做師尊的冇有護好自己徒弟,我冇有什麼苦衷,你不必再說。”
楚晚寧道“我送你出去,以後不要再來了。”
“我不走。”
薛蒙捉住楚晚寧的手:“師尊,你跟我一起走吧。”
墨燃冷眼看著:“你們覺得能走得出去嗎?”
“墨燃”楚晚寧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薛蒙。”
“本座,要他死啊。”
墨燃冰冷道,驟然出手,一掌向薛蒙打去。
掌勢太快,薛蒙根本來不及躲避,眼見著就要被劈中胸膛,楚晚寧閃身迎上,硬生生去接這一掌,墨燃並不想傷楚晚寧,馬上卸去掌中力道,但楚晚寧還是被震得飛了出去,撞在海棠樹上,嘔出了一大口血。
“晚寧!”
“師尊”兩人同時叫了出去,一齊向楚晚寧奔去。
楚晚寧隻覺心口巨痛,因為被震得太猛,後腰又被海棠樹擋了一下,劇痛無比,他的嘴角不住的湧出鮮血,麵色紙般雪白。
“師尊,師尊、、、、、、”薛蒙想抱著他,又怕弄到他身上的傷處,不知要如何下手,手忙腳亂的在旁邊著急。
墨燃一把掀開薛蒙,罵道“滾開!”
一把抱住楚晚寧,一手貼在他的胸膛,給他輸送靈力,一邊叫道“叫醫修。”
楚晚寧仍不斷的吐血,胸前己經紅了一大片,他一把捉住墨燃的手,氣力不足道“不要傷他。”
“楚晚寧!”
墨燃氣道“你閉嘴。”
薛蒙看楚晚寧氣若遊絲的虛弱樣子,不由一拳向墨燃的臉打去:“你這個畜生,你竟敢傷師尊,我打死你。”
墨燃的頭被打得一偏,嘴角也沁出血來,他大怒,卻也不敢將輸送靈力的手掌從楚晚寧身上移開,他知道自己那一掌的勁力有多強,雖然收了力道,但畢竟冇完全收住,他靈力強悍,彆說楚晚寧這血肉之軀了,劈山斷岩也不在話下。
薛蒙還要再打,墨燃另一手向他一指,一道靈力鎖將他全身繞纏,很快有兩個棋子上來把薛蒙按住。
薛蒙大叫:“你放開我、、、、、、”墨燃道:“堵上他的嘴,帶下去。”
又轉頭道:“醫修呢,怎麼還冇來。”
薛蒙被扭送著走,他一路掙紮,一路要回頭去看楚晚寧,被一棋子一個手刀打在頸後暈了過去。
楚晚寧虛弱的看著薛蒙被帶走,氣急攻心,猛的又吐出一大口血,昏了過去。
“晚寧,晚寧。”
墨燃有些慌了,又回頭喝道“醫修呢,都死光了嗎?”
醫修們終於揹著醫箱趕來了,一行七八個,個個神色匆匆,來到麵前還不忘見禮“陛下、、、、、、”“還廢什麼話,馬上給他看。”
墨燃怒道“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本座定將你全族梟首。”
醫正馬上把手搭上楚晚寧的脈門,麵色就是一變,他把了一會,伸手摸了摸楚晚寧的胸膛,住他口中塞了一顆丹丸,呐呐道“陛,陛下,楚宗師傷情過於凶險,幸好您用靈力護住了楚宗師的命脈,但他斷了肋骨,不能這樣抱著,得將楚宗師平放下來,”“你讓他躺地上?”
墨燃怒道,將楚晚寧橫抱起來,手掌繞過他的腰,仍貼在心口上輸送著靈力,“回紅蓮水榭”穩步走著。
醫修們紛紛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