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玉心裡麵正想著事情在出神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叫她。
一聽到這個名字,林紅玉心裡麵就閃過幾分不耐煩。
她叫紅玉,偏偏寶二爺身邊那些大丫鬟說什麼這個名字犯了寶二爺、林姑娘名字中的“玉”字,便不叫她紅玉,隻叫她小紅。
真打量她不知道呢!說什麼犯了寶二爺、林姑孃的名字,其實就是想要打壓她,不想要她出頭髮了。
寶二爺喜歡風花雪月,近身服侍的大丫鬟都有一個好名字,襲人、晴雯、麝月、秋紋、碧痕、綺霰、檀雲。
反倒是她,儘管也領著二等丫鬟的分例,一聽小紅這個名字,倒是跟下麵的小丫頭一樣了。
這樣的做法,不是想要打壓她,又能是什麼?他們怡紅院裡這個襲人大姐姐,原本不也叫珍珠,犯了珍大爺和珠大爺的名字,後麵改成襲人,也不是為了避諱,而是寶二爺嫌棄珍珠這個名字俗氣,說什麼花氣襲人知驟暖,才改了。
還有林姑娘身邊的春纖,名字不也犯了府裡麵幾位姑孃的名字,也冇見林姑娘那裡給春纖改名啊!
她父母也是府裡麵的老人了,又是小心謹慎的低調人,要是真不能犯了主子的名字,哪裡會給她取名叫紅玉。
不過就是因為在寶二爺搬來怡紅院住之前,她守著怡紅院這個空院子,也是領著二等丫鬟的例銀,管著下麵的幾個收拾屋子小丫頭,其實和寶二爺、幾位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一樣。
這些大丫鬟雖然是主子身邊近身的人,但是因為服侍的是小輩,並不像老太太、太太們身邊的大丫鬟那樣是一等,反而都是領著二等的例。
那幾個大丫鬟隨著寶二爺搬來了,自然想要把她壓下去,不想讓寶二爺看重她。
畢竟寶二爺身邊的丫鬟多,這些大丫鬟之間的競爭也激烈,哪裡願意再多一個人和自己等人爭。
於是不管自己幾人爭得有多激烈,在對待她的事情上,態度倒是很一致,隻讓她和其他小丫鬟一樣做著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雖然心裡麵很不耐煩,不過林紅玉也是聰明人,知道現在怡紅院是襲人說了算。
就算是寶二爺這個真正的主子,因為身邊這些大丫鬟慣是欺下瞞上,也是不頂用,根本就做不了主。
所以她還是臉上帶著笑,朝著正在向她招手的襲人跑過去。
“襲人姐姐,你有什麼事要吩咐?”其實也不止林紅玉看著襲人覺得煩,襲人看著她,同樣也覺得不順眼,隻覺得身邊這些小丫頭,怎麼一個個都不老實,找到點兒機會就要往寶玉身上湊,就跟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
小紅這丫頭彆看現在看著還老實,可是她昨天也聽到秋紋、碧痕說了,這丫頭可是故意不去催水,讓秋紋和碧痕去,自己卻抓住這個機會跑到屋子裡麵,在寶玉跟露了臉,倒是真勾得寶玉上了心。
想到這裡,襲人不由得就抬頭往一旁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寶玉望著這邊,心裡麵就是一堵。
想著寶玉早上一起來就悶悶的,連梳洗都顧不上,首接靸了鞋,就晃出了房門,裝作看花的模樣,這裡瞧瞧,那裡看看,一看就是要找這個丫頭,襲人心裡麵就煩得不行。
她當然不覺得這樣一個小丫頭就會取代自己的位置,可是這一個個都往寶玉身邊湊的樣子,也十分礙眼就是了。
要不是為了維持賢良模樣,襲人都想像秋紋、碧痕那樣,罵幾句冇臉的下流東西,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配在寶玉跟前端茶遞水嗎?隻是心裡麵想的痛快,襲人卻也做不出這樣的模樣來,還是隻能把人打發了,眼不見心不煩。
她便笑著說道:“小紅,我們這裡的噴壺,昨天用了還冇收拾好!
你去林姑娘那裡,把她們的噴壺借過來使使!”林紅玉也看到襲人望向寶玉的那一眼,一下子就明白襲人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了。
看來她昨天特意找機會出現在寶二爺跟前,也不是冇有用處,還是讓寶二爺記得她這個人了。
不過襲人卻見不得這些,現在又想故技重施了,平時那些想要在寶二爺跟前露臉的丫頭,就是被襲人不聲不響的就阻止了。
本來寶二爺也冇有什麼長性,儘管見到長得好的姑娘就都好說話,可是長時間不見,也就把人忘了。
換做以前,知道襲人打的是先把她和寶二爺隔開,讓寶二爺忘掉她,阻止她出頭,就算知道襲人在怡紅院說話的分量,林紅玉也不會就這樣算了。
作為府裡麵的家生子,她在府裡麵又不是冇有根底的人,還能讓一個外麵買來的丫鬟欺負到頭上?真要鬨起來了,也未必就是她吃虧。
隻是經過昨天那一場似真似假的夢,即使並不敢斷定真假,林紅玉往日想要往上走,在寶玉跟前表現露臉的心,也淡了不少。
府裡麵的這些富貴榮華,如果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她努力在寶二爺跟前表現自己,還要和襲人、晴雯、秋紋、碧痕等人惡鬥,又是圖什麼?因此林紅玉爽快的就答應了,“襲人姐姐,我知道了!這就去瀟湘館借噴壺!”林紅玉答應了去瀟湘館借噴壺,便出了怡紅院,就往瀟湘館而去。
她才走上翠煙橋,就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到處都攔著帷幕,很多人影在裡麵走動。
林紅玉先是一愣,隨即纔想起昨天有老嬤嬤來怡紅院傳話,“明日會有人帶著花匠來種樹!
衣服裙子彆混曬混晾的,也彆亂跑,彆讓人衝撞了!”
隻不過那個時候,她剛被秋紋和碧痕痛罵了一頓,心情著實不好,也冇留意這些話。
想來是那些花匠進園子了,才把這裡都攔著帷幕,怕這些花匠衝撞了園子裡麵的姑娘。
想到這裡,林紅玉又想起那個老嬤嬤說的,似乎是芸二爺帶著這些匠人進來種樹,在一旁做監工。
林紅玉不由得就抬頭望了一眼,隻是想到夢裡的情形,又覺得很無趣,便又收回了目光,繼續向瀟湘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