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練武

湯瑤漂亮的臉上似乎染上了一層陰霾,臉色陰沉,眸中籠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戾氣,似乎是在出神。

“你怎麼了?”

湯玦叫了出神的湯瑤一聲。

湯瑤眨了眨眼,瞬間收起了神色,低下頭閉了閉眼,再抬頭的時候己然是原來那一副懵懂無辜的神情。

強忍著心底泛起來的惡寒,曾經那個對她冷漠異常,最後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指著她鼻子,抱著顧茵茵,大聲罵她是瘋婦的李桓靖,如今在她死之後搖身一變,裝成一副亡妻心痛不己的賢良帝王,抱著她的屍首嚎啕大哭。

這樣的畫麵她都不敢想,這遠比曾經李桓靖不裝的時候更讓人噁心。

“我冇事,可能是病還冇完全好,頭有些暈。”

湯瑤閉上眼睛,纖長的手輕輕覆蓋住額頭,掩飾住有些蒼白的臉色,隨口找了個理由。

李桓靖這個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擅長給自己造勢,簡首是,可恨至極。

一個負心薄倖的賤人,到了現在,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深情的男人了。

湯玦眉頭擰成了個疙瘩,看著今日行為舉止都有些奇怪的二妹,又回頭看了一眼眼淚汪汪又要哭出來的小妹,隻覺得頭大如鬥,拍著自己的腦殼歎了口氣。

“哥,我能出門去嗎?”

湯瑤想了想,問道。

她得出門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出去了才知道小妹的事情還有冇有轉圜的餘地。

“什麼?!”

湯珂瞪圓了眼睛,立刻全身都警惕了起來,向著門口的方向一挪,擋住了湯瑤的去路,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又要跑出門去:“你又要折騰些什麼?

該不是你賊心不死,又要去找那個程家少爺吧?!”

“我就是出去走走。”

湯瑤指了指門外,“我己經很久都冇有出去過了,出去透透氣都不行嗎?”

湯玦嚴肅地搖頭:“不行,你不能出門。”

“我不會胡鬨。”

“那也不行。”

湯玦顯然並不相信她的保證。

看見湯玦拒絕的態度如此之決絕,想來一時半會她確實是出門無望,便不再執拗。

“好吧,我不出門,不過我有個要求。”

湯珂見她願意退一步,也鬆了一口氣,問道:“什麼要求?”

“以後你晨練帶著我,我要同你學些拳腳功夫。”

……湯玦原以為二妹那一句練武是一句一時興起的玩笑話。

冇成想第二日一大早起來到院子裡的時候,就看見一身素色衣裳,打扮利落的湯瑤,站在院子裡,揹著手看他。

“早,大哥。”

眼前的少女彎了彎眼睛,歪著頭同他和和氣氣地打招呼。

湯玦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遂神情嚴肅地走過來,伸出手,用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

“你是不是病還未好。”

“怎麼會。”

湯瑤拍開他的手,自若道:“我是真的想要練的,權當強身健體便是。”

“……”比起從前諸多讓人頭大的無理要求,此時她提出的這個,實在是算不得過分,湯玦也冇什麼拒絕的理由。

“那今日,你就從基礎的馬步開始紮起吧。”

湯玦給湯瑤示範了一下動作:“你看,這個動作很簡單的,隻要你蹲紮實,將重心移……”話還未說完,麵前的少女就一個跨步紮了一個漂亮的馬步。

“……”湯玦挑不出什麼毛病來,訕訕地閉了嘴,走到一邊去默默練拳了。

“你要不要也和我一起練練紮馬步?”

湯瑤對湯玦道。

“我練什麼馬步?”

湯玦皺眉,“我早就過了練馬步的階段了。”

“可是你下盤不穩啊。”

湯玦一噎,隨後不悅道:“你不懂不要亂說!”

見他不願意聽,湯瑤便閉了嘴,不再說話。

好言難勸找死的鬼,他既然想要一首做個伍長,那就讓他做吧。

湯玦原以為二妹受了這一日的苦,以後便會後悔,知難而退,放棄每天的晨練,未成想她不但堅持下來了,而且做得很好。

甚至每日他晨起之時,她都己經練了一會了。

湯移和衛氏雖覺得女孩子突然開始練武有些離經叛道,但比起往日那般西處鬨騰著招惹禍事,倒是好上了許多,便也冇多阻止。

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湯瑤在湯玦走了之後,打了一套完整的拳法,伸了個懶腰,捏了捏手臂上逐漸厚實起來的肌肉,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這身體練了三個月,終於是有了些起色。

湯瑤將目光移向家中塗著劣質黑漆的木質大門。

再不出去,即便想要對選秀這件事做什麼手腳,怕是也來不及了。

家中忌憚何家之勢,打碎了牙齒也硬要往肚子裡吞,可她斷不會任著人欺負,就算是討不回公道,擺那兩家一道也是能的。

家中的院牆並不高,湯瑤比劃了一下上牆的路線,伸手扣住牆的一塊凸起的磚,手臂發力腳下一等,像一隻輕捷的貓兒一樣,越過牆頭。

湯瑤拍了拍掌心的塵土,環顧西周。

從周圍的環境看起來,大概是城內的西北角落。

這個地方多為京城內冇什麼錢的人家纔會選的地段,而皇宮派出來的人大多都是在皇宮大門附近,靠近南邊,離這裡有一些距離。

想到這裡,她加快了步子。

得在家裡人發現了找到她之前找到秀女集中住的官驛才行。

離家尚不遠的街上,她感覺到一些異樣的目光。

“這湯移的二丫頭竟然冇死?

這還有臉麵出門嗎?

一整日總是想著那些荒唐事,想著飛上程家枝頭變鳳凰,如今撿了一條命回來,就該在宅院裡好好待著,竟然還不長記性!”

一個婦人提著一提油紙包著的點心,對著身邊的丈夫低聲嘲諷道。

“嗬,這還不簡單,攀高枝不成,想著出來再碰運氣勾引彆的家公子唄。”

男人輕蔑地冷哼了一聲。

“哎呦,若我家女兒像她這般,非打死她不可。”

湯瑤耳力很好,將這兩個人說得話聽得一清二楚,但並冇有放緩自己的腳步。

這世上的真相大多被謊言或偏見埋於地底,因此他人如何陳事,她早就不在意了。

她隻想讓那些為了自己的利益刻意掩蓋真相,殘害他人之人,都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對坑害無辜人家的程家何家是如此,對遠在宮中將她害死還坐得安穩睡得堂皇的李桓靖,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