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八年,陽春三月,大齊與瓦剌持續三年的交戰終於結束,在定北侯顧平疆的帶領下,大軍持續北上,一舉收回被瓦剌侵占的九座城池,首搗王庭,俘獲瓦剌首領耶律金並王室成員幾十餘人,隻待大軍回京後一併發落。
五月初十,大軍班師回朝,街道上熱鬨非凡,世人皆對英雄有所敬仰,百姓紛紛站立在街道兩側,一睹這空前的盛況。
不少女娘手持錦帕香囊,向馬上的小將們砸去,盼自己能得到一段好姻緣。
被砸最多的人莫過於隊伍第二排中間那人,隻見少年身著黑色鎧甲,頭髮用金冠高高豎起,挺拔如鬆,硬朗的麵容上一雙桃花眼分外勾人。
“小姐,你看,那不就是顧小將軍嗎。”
半夏高聲道。
話音剛落,沈歸魚就迫不及待的探出頭去。
“幸虧咱們提前在萬客樓定了雅間,不然咱們今個可看不到顧小將軍的英姿了。”
半夏道。
沈歸魚微微點頭,便被身穿黑色鎧甲的少年所吸引。
少年與記憶中的樣子並無太大的差彆,隻是膚色較原先變深了不少,使他更顯男子氣概,身上的氣勢也更加淩厲。
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偶然,顧遠舟突然朝沈歸魚所在的方向看去。
少女脫去了之前的稚氣,一襲紅衣襯得她膚如凝脂,麵若桃花,五官更顯明媚,眉目流轉間顧盼生輝。
顧遠舟微微一笑,朝沈歸魚打了個手勢,示意她晚上見。
兩人幼年相識,自顧遠舟父親定北侯回京後,陛下賜下府邸,兩家便成了鄰居。
初見那年,顧遠舟八歲,沈歸魚五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兩人帶著其他人家相熟的孩子,招貓逗狗,劫富濟貧,串遍了長安的各個街巷。
兩人自小一塊長大,默契自是不用說,沈歸魚朝顧遠舟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打算打道回府。
大軍回京,顧平疆和顧遠舟自是要進宮拜見陛下,商討善後事宜並論功行賞。
顧平疆與顧遠舟來不及更衣便匆匆入宮,行至禦書房門前,便看見了陛下身邊的大總管曹公公。
“侯爺,小將軍,陛下己等候多時了,請隨老奴入內吧。”
曹公公道。
“有勞公公了。”
顧平疆略一頷首。
禦書房內,顧平疆向景元帝稟明瓦剌當今情形,顧遠舟不時進行補充,景元帝手持佛珠,雙目微闔,手中佛珠緩緩轉動,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半個時辰後,顧遠舟父子從禦書房中退出。
景元帝下旨,將耶律金並其他王室成員於午門外斬首,頭顱掛於城牆上三日,以彰大齊國威,平百姓之恨。
定北侯顧平疆加封驃騎大將軍,賞金千兩並綾羅綢緞,珠寶首飾各異,其子顧遠舟因驍勇善戰,表現突出被封為五品定遠將軍,其他將領根據軍功各有封賞。
景元帝下旨於宮內舉辦慶功宴,以示嘉獎。
從禦書房出來後,顧遠舟走在宮道上,不由回想起與沈歸魚相見的場景。
嬌豔明媚的少女一襲紅衣,眉目如畫,唇角微微揚起,發間步搖輕晃,恍若落在顧遠舟心尖上。
冇有人知道,在邊關的五年,顧遠舟有多少艱險的瞬間,腦海裡都浮現出沈歸魚的身影。
兩人年少相識,相知相伴,宛若兄妹,可隻有顧遠舟知道,自己對沈歸魚的這份感情並不單純,他並不想與她隻做兄妹。
酉時三刻,慶功宴正式開始。
“恭請皇上聖安,皇後孃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景元帝攜皇後陳氏緩緩而來,於大殿之中落座。
慶功宴正式開始“此次北征,多虧了定北侯與其子,使得我大齊能夠收複失地,揚我國威,朕敬你們一杯”。
景安帝抬手舉杯。
“謝陛下,微臣與犬子愧不敢當,一切有賴陛下聖明,才能使我大齊海晏河清,百姓安樂。”
顧平疆起身,示意顧遠舟起身謝恩。
宴上觥籌交錯,舞女腰肢細軟,翩翩起舞,群臣相聚,自是少不了一番恭維。
“顧將軍,老臣敬你一杯,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啊,令郎驍勇善戰,氣度不凡,不知又要令多少小娘子心動啊。”
兵部侍郎林青河道。
顧平疆起身回敬,身旁的顧遠舟聞言怔愣,一抹紅色的身影不由浮上心尖,心中不由多了幾分煩悶。
宴至戊時,賓主儘歡,景元帝攜蘇陳皇後離席,眾臣也各自打道回府。
行至宮門,顧遠舟與顧平疆告彆,言自己有要事要處理,稍後自行回府,便騎馬離去。
顧平疆雖心有疑慮,但憶起自己的兒子一向潔身自好,又頗有主見,便不作他想,騎馬回府,畢竟他與夫人也多年未見,心中也有許多話要講 。
沈歸魚自從萬客樓出來後便有些心不在焉,兩人己經五年未見,有些事情看起來好像並無改變,但實際上己經有所不同。
沈歸魚心下忐忑,不知兩人現在該如何相處,便打算送個禮物試探一番。
出了萬客樓,沈歸魚帶著半夏逛了幾個首飾鋪子,冇有尋到適合的物件,便打算自己親手做個劍穗。
回到蘅蕪院,差人去尋了些絲線,沈歸魚思索一番,打算做個天青色的。
沈歸魚將半夏遣至門外守著,便自己動起手來,閨閣間閒來無事,沈歸魚經常做些手工活來打發時間,是以做個劍穗來說對她來說還算簡單。
沈歸魚是安國公府嫡長女,老國公老夫人辭世後,安國公府便己分家,府中人口簡單,隻有沈歸魚並安國公夫婦及其兄長沈硯初。
安國公府與陛下賜下的定北侯府相鄰,皆位於梧桐巷,安國公府的園子更是與定北侯府僅一牆之隔。
到了約定的時辰,沈歸魚藉口去園子裡消食,遣散了半夏等人,提著燈籠便來到了牆根下。
正當她低頭看著鞋尖出神之際,隻聽幾聲輕響,那張熟悉的麵容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