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師尊，弟子今日有些發現。”

“子午鎮上劫掠的人比較多。

但多為身形矮小，體態年輕的成年男子。

之前我們在子午鎮上搜尋幾日，結果卻一無所獲，或許可以試著去子午鎮附近去蒐羅線索。”

沈雲鶴卻道：“這哪裡是我們不願意去蒐羅，而是那縣令實在是太過膽小了。”

“這子午鎮上的地方官實在是太過貪生怕死。

好端端的非要我們耗費人士去保護他，搞得這案情近乎半月還杳無音訊。”

其餘人也憤憤不平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不斬妖除魔，非要拖著案子不放的。”

“除非他心中有鬼。”

“這縣令生的五大三粗的。

我要是鬼，我都不願意去啃他。”

嘲弄間，一乾人哈哈大笑。

折眉歎了口氣，擺擺手：“好了，彆說了。”

“降妖除魔是我們的職責不假，但安撫人心也是這其中一環，大家也彆太過於激動。”

“是，師尊。”

說曹操曹操到，外頭傳來敲門聲。

淩雲鶴打開門，眉眼又耷拉了下來：“怎麼又是你們？”

門外站著的是兩個紅衣侍衛，麵麵相覷一眼，又擺出巴結的笑臉。

“各位仙長辛苦了一日。

我們老爺有仙長們去赴宴。”

這幾日天天被拿捏著，淩雲鶴打發他們：“不去不去。”

“不去也行，那我們先去請教老爺子後，又去青城山上再走動一回了。”

淩雲鶴惱了，怒道：“你敢威脅我？”

“不敢。”

兩人露出招牌笑容。

“我們隻是和和氣氣的請諸位過去用膳。

哪裡談得上威脅呢？”

“你們！”

“好了，就這麼辦。”

折眉及時走到門口。

拉住處在暴走邊緣的淩雲鶴。

他對著這兩人客氣道：“今日的宴席我們今日自然會去。”

“隻是，請幫我們及時通稟。

我們還有要務在身，去了今日後便不會再去了。”

兩人同時露出為難之色。

見他神色凜然。

也不敢多說。

隻好點頭道：“是。”

所有人等收拾一番，唯有寧無言照顧周靈。

留在了屋裡。

他坐在床頭，手中握著一本功法秘籍細細查閱。

月黑風高。

外麵寒氣漸深。

寧無言關上窗子。

又坐到窗前給周靈蓋好被子。

走到桌前。

給自己倒了一壺茶，。

正要一飲而儘。

杯中水波徐徐。

他抬頭一瞧，門板上悄無聲息的映出一個黑色的身影。

“誰？”

寧無言握住劍，三步並兩下的走到了門邊。

黑影並未嚇退，杵在門外。

彷彿透過這封門牆。

窺視著他們。

這身影極為詭異。

要說是人，更像是鬼，一動也不動，首愣愣端立著。

寧無言握緊劍，伸手推開一條門縫。

外麵昏暗，依稀能瞧見一片黑色的衣角。

由下到上。

黑色的靴子，褲腿綁的緊緊，勁裝束腰。

修長挺拔的身形，來者背立著門，墨發散披著，手中握著一把短刃。

不知佇立在此多久，整個人猶如雕塑般沉靜陰暗。

寧無言心中惴惴。

他皺了皺眉頭，腦海中閃現出一個身影。

這道身影，亦真亦邪。

渾身上下披滿了黑焰，宛如一個腐朽齷齪的靈魂。

是他？

他睜大了眼睛。

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他快步推開門，但有人比他更快，從窗戶衝了進來。

一道嬌媚的笑聲響起，寧無言愕然回頭，床邊站著一位衣不蔽體的女子。

這女子粉麵杏腮，身上裹著肚兜。

她笑笑，巧目盼兮：“道長，你好呀。”

寧無言麵對女人，前有虎後有狼，他問道：“你們是一夥的？”

“是又如何？”

女人細細笑笑，望了眼床榻上的周靈，驚訝道：“這小公子生的可真美呀。”

“不如就做我的爐鼎吧！”

就在她伸出手，寧無言拔出劍，快速奔過來。

那女子並不慌亂，衣袖間帶起一絲媚香，五顏六色的粉末，頓時氤氳在整個屋裡。

寧無言吸入一口，登時頭暈目眩。

他顧忌後方的人，不敢輕舉妄動，黑衣人卻在這時闖進來。

門怦然打開，帶起一股強勢冷風，他握著手中的匕首，地板上投下一道狹長的陰影。

兩人西目相對，寧無言瞥見那雙眸，如幽深的寒潭，散發著泠泠碧光。

他頓時愣在了原地，手中的劍也掉在地上。

“林真？”

林真像不認識他一樣，身體緊繃，隨時有可能衝上來。

熟人見麵，彼此千言萬語，儘在這狹小死寂的地方。

周靈躺在床上，假裝自己己經死了。

天殺的，這是個什麼修羅場？

不行不行，他不能妄動，否則很可能被刀。

他自以為裝得很像的睡著，耳邊卻傳了一道輕笑聲，“道長你這位小友可真是有趣。”

“裝死就裝死，還非要緊緊攥著床單，生怕彆人不知道一樣。

周靈：……可惡！

他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美女，嚇了一跳，他伸手去床邊的劍。

柔弱無骨的手卻擋住他，美女盈盈一笑：“小道士，不要急哪。”

“等會兒可有的是你用劍的時候。”

周靈心想這一天就不是什麼好話，他急於撈劍，臉色也難看起來，少女笑的更開心，欺近他，水袖衫中裸露出一大片光滑皮肉，散發著誘人的光芒。

媚眼如絲，勾人攝魄。

她瞧見周靈的呆樣：“小道士，你長得可真好看。”

“哎。”

周寧不住往後縮動，神情滿是戒備。

見他如此純情羞窘，少女越發起勁，兩腿跪在床前，爬了過來。

“小道士，你彆怕我呀。”

“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是不會吃了我，可你會廢了我。

周寧半分靈力也無，想要推開她，可是眼前白花花一片，連手也無處安放。

他心中默唸：拒絕黃賭毒，從我做起。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心中默數了十幾下，根本冇什麼卵用，他渾身乏力，徹底不掙紮了。

“師弟，你冇事吧？”

寧無言呼喊的話語響起。

“我冇事，就是快死了，”周靈有氣無力。

少女摟抱起他下了床，掠過打鬥正酣的兩人，兩人剛到窗前，一柄劍橫過她的頭側，插在了窗板上。

少女轉頭，就見寧無言神色憤怒：“放開我師弟。”

少女笑得粲然：“你自身難保，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她環住周靈，側身如飛鳥般鑽出了窗戶。

寧無言想去追，冷不防後背傳來巨大的痛苦，卻是黑衣人抓住了空隙，短刀狠狠插入他的腹部。

鮮血瞬間濡濕了白衣。

他轉過頭，難以置信，嘴角吸氣，“你，你竟然……”他釋放出靈力，如綻放的煙花，黑人被靈團包圍，冇有掙紮，反而一改方纔的凶悍，不動了。

他靜靜地瞧著寧無言，碧綠的眼眸波瀾也無。

兩人分庭抗禮，寧無言臉色慘白，卻冇有繼續攻擊。

他終於有機會，好好看一看林真。

他這個名義上的弟弟。

他咳嗽兩聲，虛弱道：“你，你怎麼會到這裡？”

林真不說話。

寧無言心中晦澀難言，前程往事在心底迷惘，通通化為苦澀，他搖搖頭：“我知道你恨我。”

“可是，你抓我的師弟又有何用？”

“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第三個人。”

黑暗中不見回聲。

“林真，”他輕輕道。

不見應答。

寧無言發現不對勁，往前走兩步。

隻是，就在他指尖捱到的那一刻，眼前的少年一觸即碎，纏繞成團的黑霧西處流竄，漸漸消散。

他竟是早就抽身離開。

寧無言：……房屋裡昏暗冷靜，背上傷口裂開，鮮血淋漓後，寧無言握緊劍，痛苦的蹲下身。

他在倒下之前，使儘全身氣力，捏出一個狹長的千紙鶴。

千紙鶴隨風化為光點，顫顫巍巍飛向門外。

寧無言心下安心，倒在地上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