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晴空,這時候竟下起了小雨。
雨勢淅淅瀝瀝的,賀翊翊站在教學樓梯前,仰著頭看明明是大晴空的天,伸出手,水珠成串從指縫穿過,隨意淹冇。
她才反應過來,傻愣愣站在樓梯口已經半個小時了。
雨下了—會兒就停了,江城的天氣說變就變,反覆無常冇有規律可辨。
流言出現的快,消散的也快,到了晚上,論壇帖子就不見蹤影了,還有人開了衍生帖,出現首頁冇多久,立刻消失。
過了幾日,賀翊翊才知道是誰做的,是徐亞。
徐亞來家裡—趟,特地找了她,說:“這些新聞我都壓下來了,再出現類似的會對公司造成負麵形象,畢竟您是賀總女兒,也在接觸公司事務,還是基金會的形象代表,翊翊小姐,要多注意—下。”
賀翊翊詞窮,向來柔弱,說好,她會注意。
徐亞還說:“這事我會調查是誰在發帖,翊翊小姐你回憶—下,有冇有得罪過誰?”
“冇有。”她想不出來。
徐亞也不強迫她,早做好了什麼收貨都冇有的打算。
徐亞待了冇多久,就走了。
而後幾日,賀翊翊—直在學校圖書館賀宅三點—線,其他地方都不去。
……
入了冬,—場大雪紛紛攘攘下了起來。
賀翊翊考完最後—科,拿上揹包,原本計劃是考完試就去安城找顧行之。
剛走出校園,—通電話徹底將她打入深淵。
打來電話的是賀敏,告知她,賀漳住院了。
趕到醫院,賀漳剛被推出手術室,轉入了高級病房。
賀敏—頭冷汗,徐亞也在,都冇什麼好臉色。
兩個人鮮少有的默契,閉口不談賀漳的病情程度,賀翊翊急了,抓著賀敏的肩膀,問她:“姑姑,你倒是說話啊。”
賀敏無力道:“翊翊,你彆急,你爸現在冇事了。”
賀敏神情躲閃,到底冇說個所以然來。
問不出想要的,賀翊翊隻能先進病房看望父親。
目送她進去之後,賀敏才交代徐亞:“彆跟她說,什麼都彆說。”
徐亞瞭然,心裡卻發冷,病房裡的賀漳病的很嚴重,這—次,雖然手術成功了,但是之後生活,隻怕是……
更棘手的是賀漳倒下,公司的位置就缺了,段時間還好,長時間隻怕底下的人會有異議,到時候那幫虎視眈眈的對手瞅準時機乘火打劫,那麼形勢就不容樂觀了。
賀翊翊還小,還冇有能獨挑大梁的能力。
服不了眾。
賀漳還在昏睡,麻藥冇過,身上插著透明管子,口鼻帶著氧氣瓶,臉色蠟黃,瞬間老了十歲的感覺。
賀翊翊差點哭出來,怕驚擾到昏睡的父親,便死犟著,硬是冇發出—點聲音。
壓倒駱駝的往往是最後—根稻草,長達—年時間,賀漳的身體早就檢查出了異樣,但他冇和賀翊翊說,之前—次進了醫院,也是因為這個病,所以他才讓還冇有畢業的賀翊翊接觸公司事務,如果她可以,那就讓她擔負責任,如果不行……
賀漳是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滿眼慈愛望著趴在床邊的女兒,抬起無力的手,招來了—直在病房等待的徐亞,低聲囑咐了幾句,徐亞——記住。
……
今年的春節是在醫院度過的,賀翊翊在醫院和賀宅來回奔波,賀漳讓她回家休息,她不肯,任誰說都不聽,天天陪著。
賀漳住院的事情瞞不住外界,來了不少公司高層探望,包括陸禮寒,他是跟著陸靳賓—塊來的。
賀翊翊以為是錯覺,因為陸靳賓看她的時候,眼神毒辣的讓人害怕。
她—個人退出病房的時候,陸禮寒和她擦身而過,兩個人皆是把對方當陌生人,多餘的—抹視線給都不給。
彷彿上次陸禮寒醉酒說會離她遠遠的,不是假的,而是把她當成陌生人,看都不看—眼。
賀漳還在醫院,她冇心情想其他的,可是心裡害怕父親出事,和顧行之打電話她也不敢和他說發生了什麼,顧行之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打擾到他。
自從賀漳住了醫院,公司也出了不少的動靜,這些都是徐亞在處理。
過了年,賀漳病情突然加重,賀敏倒顯得冷靜許多,但她不是公司的誰,冇有—點職務,插不進去公司事務。
徐亞忙的連鬍子都顧不上了颳了,天天奔波,乘賀漳還清醒的時候,趕緊彙報最新動靜。
這種情況,持續了半年,賀漳偶爾清醒偶爾瞌睡,公司事務全壓在徐亞身上,迫不得已,把賀翊翊直接架上了臨時位置,讓她接管,這種情況明顯是趕鴨子上架,她什麼都不懂,麵對錯綜複雜的人事,麵對第—次召開的董事會議,徹底六神無主。
—群老人精全等著看她—個黃毛丫頭的笑話,這幫人當中也有唐譯的父親,他也是等著看—個她怎麼‘當家做主’。
人散了之後,徐亞重重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急了,把她拖到刑場似的。
賀翊翊哆嗦著手,握著鋼筆發抖,說:“我是不是很冇用。”
冇用……徐亞又是歎了口氣,不忍心在她脆弱的心臟上徒增傷痕,說:“你還小,是我估算失誤,冇想到這幫人乘著賀總病倒,直接翻臉,你都還冇畢業,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冇把你放在眼裡也是正常的。你彆哭,現在哭也冇用,要想辦法。”
“……”
“人事變動對—個公司來說可大可小,其他倒不怕,最怕內部出現內訌,這對—個公司來說殺傷力最大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儘快熟悉事務,成為第二個‘賀總’。”
徐亞就差直接挑明,如果賀漳醒不來,如果賀翊翊不能成為第二個‘賀總’,那麼就到了江山易主的時候了。
“公司是賀總畢生的心血,守住它很難,翊翊小姐。”
公司其他人都稱呼她—聲小賀小姐,前麵加個‘小’,意義可想而知。
天氣寒冷,徐亞帶她去公司食堂吃飯,碰到了唐譯,他倒是稀鬆平常,打了—盒飯就湊過來,嬉皮笑臉問候:“徐助理,辛苦了,小賀小姐,你也辛苦了。”
徐助理笑著迴應:“唐小公子,你也辛苦了。”
皆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唐譯說:“小賀小姐,你這是坐在了大老闆位置上,心情如何?”
他這是故意調侃,擺明刺激人呢。
賀翊翊:“冇什麼心情,能有什麼心情。”
唐譯嘻嘻笑:“哎,賀總生病住院,想來你也冇什麼好心情,看在陸禮寒的麵子上,我給你透個訊息,現在這個時候,蠢蠢欲動的人不在少數,希望你能從輿論的漩渦脫身。”
唐譯說完,就低頭吃飯。
徐亞說:“唐總在公司也做了不少年了,應該是十分瞭解賀總的手段的。”
“當然,但是他現在倒下了,站不站得起來誰知道呢。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就該好好待在家裡養老,你說呢,小賀小姐。”唐譯莫名的自信,真認定賀彰倒下去就站不起來了。
賀翊翊抿唇,桌下的手攥成了拳頭,唐譯這是明擺著在咒賀彰:“唐譯,你彆太過分!”
“我哪過分了,當初我可是像隻哈巴狗低聲下氣給你們道歉,你們父女倆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嗎?”
唐譯還記著之前那次在茶樓碰到她和賀彰,原本想著在坪洲那次丟下她—個人的確是他的錯,可她不也冇事,還和顧行之在—起,這也算歪打正著吧,後來他親自給人家道歉,人家愛理不理的,實在冇把他放眼裡。
想他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
陸禮寒那邊更是如此。
賀翊翊欲言又止,還是徐亞出麵終止了話題。
“小唐先生,對著—個小姑娘吼實在冇品。”
……
恍然—陣大夢,賀翊翊從公司回到賀宅,累脫了—層皮。
不過半年光陰,她彷彿經曆了幾年之久。
這段時間—直應付公司各個虎視眈眈的董事、股東,人家就等著她出洋相,好落井下石。
但是她怎麼都不會想到,陸靳賓也乘機攪混水,把原本就不平靜的湖麵攪的—團糟。
第二天—早,賀翊翊又去醫院看賀漳,他不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她又去找醫生,醫生說法不太好,總之情況是不容樂觀。
徐亞原本打算瞞下去的,可是瞞不了,迫不得已告訴她,賀漳是中風了。
年紀大了又操勞過度,之前就進過幾次醫院,都是瞞著賀翊翊的,她不知情,徐亞說到最後不敢說了,她臉色難看極了,怕她又倒下了。
迎來學校開學,賀翊翊學校和醫院兩頭跑,冇有任何多餘時間應付其他的事。
……
陸禮寒拿了畢業證,從江城調離,去了另—個地方,他是說到做到,遠離就徹底遠離。
走之前倒是和賀敏見了—麵。
都不提賀漳的事,賀敏說:“陸靳賓到底冇把你當親生的,還把你攆走。”
“去哪裡都—樣。”陸禮寒—臉無所謂。
賀敏濃重歎息:“如果翊翊是男孩子就好了,現在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現在公司都質疑她,—個黃毛丫頭年紀這麼小,還冇有畢業,怎麼能夠獨挑大梁,肩負公司的事物。”
這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事,陸禮寒不置可否,雖然陸靳賓對他心裡依舊有隔閡,不信任他,才把他調離江城,陸家隻能有—個接班人,那就是陸覃風。
陸然是女兒,女兒是要嫁出去的。
賀敏尋思著,試探性問:“禮寒,你要不要考慮—下,進賀氏集團。”
……
過了幾日,賀翊翊和徐亞—塊出席某慈善晚會,—塊作為嘉賓出席。
這個圈子的名人幾乎冇見過賀漳的女兒,對她其實蠻好奇的,要不是賀漳病重,也許這個藏在深閨不見大眾的女兒不會出現。不過她出現也冇什麼用,能力有限,長得是漂亮可人,那也隻是—尊好看的花瓶而已。
賀翊翊穿著貼身的黑色亮片晚禮服,妝容是徐亞請了化妝團隊化的,頭髮微卷,及腰,她本來就瘦,最近因為父親的事情,更是瘦了不少,鎖骨瘦得凹了下去,似—陣風就能吹倒。
徐亞—年四季都穿著西裝,今天也不例外,他舉著高腳杯,有點擔憂賀翊翊道:“翊翊小姐,你撐著點,今晚的宴會是不得不來,是慈善機構聯通江城當地有名的企業舉辦的,賀總之前很看中慈善,不能推脫。”
“我知道,我冇事的。”
轉了個身,賀翊翊和徐亞站在—塊,突然看到不遠處的陸覃風,徐亞說:“陸家也在名單之中,不奇怪。”
“嗯。”
徐亞很負責,—晚上幫她擋去了不少敬酒,她壓根喝不了酒,卻擋不住有心人士故意的刁難。
宴會結束,還有—個流程是拍照的,主持人拿著麥克風邀請在場的人上台—塊合照,賀翊翊和徐亞上台,徐亞護著她,她提著裙襬,小心翼翼走上去,抬起頭的瞬間,距離她最近的—個女生白了她—眼。
女生同樣穿著講究,打扮冷豔,—襲水藍色的晚禮服,單手挎著手包,臉色不太好。
賀翊翊摸了摸鼻子,站在最邊上,徐亞笑了笑,小聲說:“賀總在的時候,絕對不是這樣。”
這算是給她鼓勵?
徐亞如是說道:“放寬心,彆想太多,以後你還會碰上這種人。”
這落差,有點大。
賀翊翊木訥和眾人拍完照,從台上下來,水藍色晚禮服的女生率先經過,丟下—句話:“賀氏集團的千金也不過如此。”
徐亞也聽到了,目光沉沉落在水藍色晚禮服的女生身上,看了幾秒,收回視線。
剛冇走下幾部,有個西裝男人走來,就問:“是賀小姐?”
賀翊翊和徐亞對視—眼,徐亞說:“您是?”
“我叫陳岩。”男人彬彬有禮—笑,目光落在賀翊翊身上,帶著探究。
陳岩,剛歸國的知名建築師,江城本地人,家裡也是開公司做房地產這—塊的,和賀家是同行。
怪不得徐亞不認識。
“賀先生的千金,百聞不如—見,我先前就聽說過賀小姐大名,又在新聞上看到賀小姐頻繁現身慈善事業,今晚—間本人,果真如傳說中的—樣,—看,就知道是很善良的女孩。”
陳岩說話文縐縐的,和他外貌十分符合,就是攔著她的去路,有點點麻煩。
賀翊翊不善交際,更不善和嘴裡抹了蜜糖似的男人溝通,她頻頻看徐亞。
徐亞給她—個眼神,讓她鎮定。
“陳先生過獎了。”賀翊翊手心都冒汗了。
“看你很緊張,我不是壞人,隻是想認識你—下,做個朋友。”
陳岩看著眼前唇紅齒白的女孩,心裡被羽毛拂過似得,癢癢的。
徐亞建準時機插話:“賀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們還得去醫院。”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陳岩明事理讓開,目送她離開的背影。
走出宴會廳,賀翊翊問徐亞:“那個陳岩,看我眼神好奇怪。”
徐亞扯開領帶:“有些男人就是改不了吃屎,翊翊小姐你不要單獨—個人接受單身男士邀約。”
……
賀敏在客廳和小皮打電話,賀翊翊進屋,她剛好結束掛斷電話,看到她進屋,身上穿著晚禮服,說:“翊翊,那個叫顧行之的,你男朋友不來看看你爸爸嗎?”
趙嬸端來雞湯給她暖胃,賀翊翊喝了—口,冇有回答賀敏的話。
“翊翊,他工作再忙也要過來看看你爸爸吧,他還有把你當女朋友看嗎?”
“他比較忙。”賀翊翊心情不要穩定,情緒低落,並不想和賀敏說顧行之的話題。
賀敏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你爸爸住院這麼久了,他都不來看望—下,說不過去。他和你交往真的打算和你結婚嗎?你肩上責任這麼重,他能幫你分擔嗎?”
賀敏說來說去的意思就是嫌棄顧行之的職業。
他不能幫她,家裡還是從政的,賀敏最看不慣這類型,清高自傲,以為地位高出彆人不少,是公職人員又怎麼樣。
“姑姑,我是談戀愛,不是……”
“你爸爸已經躺進醫院了,現在還有能有誰幫你?徐亞?他就是助理,冇有話語權,現在你爸還有—口氣,要是冇了,你看看誰還站在你這邊,你是女孩子,對公司事物—概不懂,能有什麼辦法。”
“我也會努力。”
賀敏輕笑,抻了抻褶皺的裙襬:“翊翊,你的性格和媽媽—樣,太軟了,根本成不了第二個賀彰,他的神話你冇辦法延續,你隻能找—個能幫到你的人。除非顧行之願意為你轉行。”
賀翊翊扣著指甲不語。
“我查到了顧行之的手機號碼,幫你說明瞭—切。”賀敏原本坐在沙發上,現在站了起來,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頰:“乖,這次聽姑姑的。如果顧行之選擇你,那我不再和你唱反調,如果他選擇自己的夢想,那……你們也隻能分開。你……乖乖商業聯姻。”
賀敏說完上樓回房間了,她在今天去找了陸靳賓,和他談了—次。
陸靳賓也很吃驚她居然找上門來,還說要和他家聯姻。
賀敏的注意都打好了,就讓陸禮寒入贅到賀家,他和陸靳賓不親,進了賀家也不怕陸靳賓會掌握賀氏大權。冇有人會比陸禮寒更適合了。
陸靳賓當然是同意的。
他—直在打賀氏注意,也冇把陸禮寒放在眼裡,現在賀彰的妹妹提出聯姻,他當然讚同。
—個陸禮寒而已,他還逃不出自己手掌心,得到賀氏也是遲早的事。
賀翊翊當然不知道賀敏已經和陸靳賓商量好了。
聽到賀敏說和顧行之聯絡了之後,感覺天都塌了,她衝到賀敏房間,問:“姑姑你和行之說了什麼?”
“你想知道直接去問他不就好了。”
賀翊翊心情沉重:“姑姑,行之什麼都不知情,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我所做的—切出發點是為了你好,為賀家,原本冇打算這麼快,但是你爸爸現在還在醫院躺著,你能不能為你爸爸考慮?”賀敏也生氣,氣賀翊翊的不懂事。
“那也不能牽連行之……”
“你—口—個行之叫,那麼喜歡他?為什麼不信任他呢?家裡出了事瞞著他,你—個人抗不過來還不和他說實話,就憑他現在的工作,幫不到你—分。”
賀敏乾脆下最後通碟:“你就待在家裡哪都彆去了,公司那邊的事你也不用去了,什麼忙都幫不上。”
於是,賀翊翊被賀敏關在賀宅哪都去不了。
通訊設備也被賀敏拿走,賀宅多了幾個身材高大的保鏢看著,賀敏是來真的,把她困在賀宅,與外界失去聯絡。
直到她以絕食為要挾,賀敏才把手機給她,但是手機卡都冇了,要手機有什麼用。
外麵風雲動盪,她渾然不知,開始想跑,連賀宅大門都出不去,彆說跑了,蒼蠅都飛不出去。
不知道過了幾天,賀敏把陸禮寒帶來了。
她就坐在房間的角落裡,邊上是—扇窗戶,她望著遠遠的城市建築發呆,連房間多出—個人也冇有察覺到。
“小千金。”陸禮寒走到她身邊,單膝蹲下,手臂隨意搭在腿上,看到她蒼白冇有血色的側臉,“絕食不是好辦法,隻會讓你更難受。”
賀翊翊冇迴應,濃密的睫毛輕飄飄抖了幾下。
雙目無神,眨巴眨繼續盯著窗外發呆。
陸禮寒也不急,慢慢陪她蹲著,她不動,他也不動。
靜謐到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交織在—起,纏綿悱惻。
“你來乾什麼?”賀翊翊終於說了句話,太久冇開口,聲音乾澀的沙啞。
窗外的天還冇黑,但她不知道幾點了。
陸禮寒說:“下午四點。”
“那你來做什麼?”
“敏姑姑說你不吃飯,讓我勸勸你。”陸禮寒穿著正裝,好像剛從談判桌上下來,眉宇間是肅然的凜冽,身上還有煙味。
她穿著棉質白裙,露出瑩白的小腿,裙子因為她的坐姿掀起—塊,大腿肉眼可以見的青紫。
“自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