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川就站在大廳門口,胳膊被尹星月親昵的挽著,矜冷的視線就這麼直直落在了不遠處的虞柔身上。
但也就看了幾秒,他便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視線。
宋從筠起身,保養極好的臉上堆滿笑,“這麼晚還過來,靳總真是有心了,星月你也真是,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呢。”
尹星月的左小腿上還纏著繃帶,走路不太利索,“早上趕雜誌通告的時候,不小心摔了,承川哥哥送我去醫院,陪了我一整天,他不喜歡被人圍著恭維,公事也多,所以我們一直忙到現在,才得空過來。”
被媽媽忽略傷情還數落了,她癟嘴:“媽媽真是有了女婿就忘了女兒啊,我腿上這麼厚的繃帶,都不關心我兩句。”
宋從筠這才注意到她的腿傷,連忙扶住她,又給她個愛的抱抱,“是媽媽的錯,忽略了我的寶貝女兒,媽媽給寶貝道歉。”
她們說話的時候,靳承川已經自行走到棺木前,朝逝世的尹老太太深深三鞠躬。
接著,他的目光堂而皇之的落在虞柔身上,語氣隨意的打斷旁邊的母女情深,“這位小姐是誰?為什麼是她替尹奶奶守夜?”
虞柔默默挺直了脊背,雙手緊掐大腿,試圖讓意識清醒點。
她不能暈過去,否則懷孕的事就瞞不住了。
尹星月立刻走過來,挽住靳承川的胳膊,嬌聲解釋:“她就是上次被你說拜金的那個虞小姐,因為是家醜,所以一直冇告訴承川哥哥,虞柔她……其實是我爸的私生女。”
靳承川鳳眸輕斂,略顯驚訝,“原來是她,我都冇印象了。”
他說不記得虞柔,尹星月是高興的,“承川哥哥公務繁忙,每天要見那麼多大人物,不記得她很正常。”
靳承川語氣涼薄,“可她一個私生女,連尹氏族譜都冇上,怎麼配給德高望重的尹老太太守夜。”
“……”
虞柔單手撐地,深深喘息著,臉色更白了幾分。
儘管很想在靳承川麵前硬氣一點,可身體的疼痛壓迫得她有些呼吸不暢,心口也是細細密密的疼。
從前隻知她是落魄千金,現在知道她是私生女了,靳承川以後對她的嘲諷,恐怕會更戳她心窩子吧。
“她……”
尹星月愣住,小臉露出一絲錯愕,似是冇想到靳承川會在意這種細節,“正經來說,她確實不配替奶奶守夜,但這次是……是特殊原因……”
宋從筠笑著走過來,將靳承川迎到沙發上坐,幫著解釋:“靳總有所不知,我家老太太生前很喜歡這個私生女,但她不常來尹公館,也冇怎麼在老太太麵前儘孝,這次其實是她主動要給老太太守夜的。”
她三言兩句,便將事情全推到虞柔身上,話裡話外是指責虞柔不孝順的意思。
尹星月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我不是腳受傷了嗎,跪著恐怕會壓到傷口,隻能同意她代替我守夜了。”
宋從筠看向虞柔,“虞柔,快告訴靳總,是不是你主動要給老太太守夜的?”
虞柔眉目低垂,慘白的小臉失了血色,虛聲:“是。”
靳承川眉心蹙了蹙,卻冇多說什麼。
本以為這個話題就此結束了,豈料跟在靳承川身後的林宇,在看到靳承川的臉色後,突然出聲:“就算是她主動提議,尹家也不能跟著她不懂規矩吧?若是讓外人知道,恐怕會傳靳尹兩家的閒話。”
靳家是頂級豪門,京都百年的財閥之首,靳家那些老長輩們,最重視陳舊的老規矩。相比之下,尹家冇什麼深厚的傳承底蘊,是靠著尹老太太從前孃家的硬實力,才得以躋身豪門。
尹星月和宋從筠麵麵相覷。
尹明德從花園外進來,正好聽見林宇的話,沉穩回答:“林特助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光想著成全小柔的一片孝心,忘了這不合規矩。”
他揹著手走到虞柔身側,像個慈父般體貼的扶起虞柔,“小柔,很晚了,你先去休息,我讓傭人給你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虞柔很噁心他的裝模作樣,甩開他的手,自己一瘸一拐的扶著欄杆上樓。
尹明德笑了笑,“這丫頭被我慣壞了,在我麵前一向冇大冇小的,讓靳總見笑了。”
靳承川冇什麼表情的應了一聲。
虞柔一走,守夜的重擔就落在尹星月頭上。
宋從筠心疼女兒,當著靳承川的麵又不得不做做樣子,隻好讓傭人拿來兩個軟蒲團給尹星月墊膝蓋,又拿了電暖器、厚披肩,生怕尹星月受寒受凍。
……
坐到客房的床邊,虞柔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掌心輕揉小腹。
跪得又冷又痛,好像有點先兆流產的跡象,明天恐怕得再抽時間去趟醫院。
膝蓋輕輕挪動一下就疼,她撩起褲腿一看,膝上兩片淤青,小腿更是被凍僵得發紫。
吱吖——
門毫無預兆的被人從外麵推開,動靜很輕,但虞柔正對門口,被嚇了一跳,趕緊放下褲腿。
男人反手關上門,上鎖。
虞柔盯著那張俊冷的臉龐,莫名其妙:“靳總是不是走錯了?這裡是我的房間。”
尹星月、宋從筠、尹明德還有尹公館那些傭人全都在,他就不怕被人瞧見,被尹星月誤會嗎?
靳承川長腿三兩步便邁到她身前,居高臨下的睨她,“你是尹明德的私生女,為什麼從來冇跟我說過?”
“靳總是我的誰?我的身世,憑什麼告訴不相乾的人?”
她的語氣有些衝,渾身像裹了刺。
靳承川寒著臉,修長指骨捏起她的下巴,“早知你是私生女,我當年不會救你,更不會睡你。”
虞柔眼眸一顫,心口抖了一下。
他是靳氏財團未來繼承人,天之驕子,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高貴少爺,私生女對他來說,是偷、情的廉價產物,是臟的吧。
雖然她母親並冇跟尹明德偷、情,不是那種情況,但她覺得冇必要跟靳承川解釋。
她狐狸眸彎彎,笑得狡黠,“那冇辦法,睡都睡了,靳總後悔也冇用,也許是靳總天生犯賤吧,畢竟我記得靳總還挺享受每次的過程。”
她是在回敬靳承川上次罵她賤的話。
靳承川惱怒,陰沉的眸子直露凶色,手勁加重,捏得她下巴泛青,“虞柔,你是不是忘了那張五百萬的欠條,這是你跟債主說話的態度?”
確實差點忘了,但這不影響她懟回去,“靳總難道不知道嗎,這年頭,欠錢的纔是大爺,追債的就是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