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調情

“不能是那個人的血吧。”

張皓野似乎想到了什麼。

子書晟搖頭,“不好說。”

張皓野抬起手,“我手怎麼了?”

子書晟回過來一個眼神,鉤子似的,嗓音涼涼,“不記得了?

為了救我砍門砍的。”

張皓野聽出他語氣裡的戲謔,“我怎麼覺得你逗我玩呢?”

“冇有,”子書晟矢口否認,“我很感動。”

張皓野確定他就是在逗他玩,“那你怎麼出來的?

這個真不記得了。”

子書晟關了水,手指被他洗的發白,“在你準備破釜沉舟的時候,門開了,就出來了。”

更扯了,張皓野無奈,“房間裡是什麼?”

“放了張任務卡。”

意外地,子書晟答上來了。

他擦乾手,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紙,展開。

張皓野湊過去看,“新手福利,什麼什麼限時什麼地圖。”

“什麼什麼?”

子書晟盯著紙條,“你在說什麼?”

張皓野“哦”了一聲,道,“我有閱讀障礙,這麼長一段話我得簡讀。”

扯。

子書晟臉上寫著這個字。

“瞭解了,你閱讀速度很快,一眼就看懂這上麵寫的是什麼意思了。”

子書晟翻譯了他的“閱讀障礙”。

“捧殺”,張皓野說,“我是隻看到了這幾個詞。”

他倆走出餐廳,跟陳煜和餘群分享了任務卡資訊。

上麵要求他們在遊戲開始前找到福利道具,似乎是他們所在地的地圖。

陳煜正被餘群花式道歉搞得渾身不自在,顯得他特矯情,聞言立馬接話,“這個好啊,一邊摸地況一邊找道具,等摸完了找到了,您猜怎麼著?

地圖嘿!”

張皓野失笑,“彆貧了。

遊戲過程中大概會出現野外求生的環節,所以算是比較重要的道具。”

陳煜渾身一振,“那還等什麼,小葉子,快找回家的路!”

餘群攔下他,“等等,我們不要單獨行動,兩兩一組或西個人一起。”

子書晟點頭,“這裡可供檢查的地方不多,但架不住地方大,為了提高效率,我們還是兩個人一起,一組排查一層。”

“那好,”陳煜也同意,“我跟張……”“我和你一起,行嗎?”

子書晟先一步望向張皓野,“我有點害怕,餘群看上去不怎麼會保護人的樣子。”

餘群:?

說完他又看向陳煜,“你比餘群靠譜多了,冇有你帶他,他估計又要栽坑。”

“確,確實。”

陳煜雖然冇懂子書晟在搞什麼,但還是附和了他。

“多虧有你們,不然我們兩個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子書晟像是鬆了一口氣。

餘群:?

張皓野:?

這個是你劇本嗎你就演。

陳煜還傻樂,“哈哈哈哈,我的能力有目共睹。”

子書晟也勾起笑,輕輕推著張皓野往出走,“那麼一樓就辛苦二位。”

餘群點點頭,陳煜比了個大拇指讓他放心。

和子書晟重新上到二樓,張皓野才和他重新拉開距離,“你想說什麼?”

子書晟眨眨眼,反問,“我想說什麼?”

張皓野臉上更疑惑,“你不是有話不方便讓他們聽到,才這樣分開的嗎?”

子書晟挑眉,“你想多了。

不過,什麼樣的話算‘不方便被他們聽到’的?”

這話說的奇怪,張皓野有點覺過味兒來,子書晟像在調戲他。

“是我想多……”身後“吱呀”一聲,門開了。

張皓野無意識的要回頭去看,子書晟突然伸過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讓張皓野冇辦法回頭。

他們的身高有些差距,此刻的動作在張皓野看來十分微妙,如果剛剛的話冇辦法確定,那現在的姿勢他幾乎能確定了。

但子書晟表情嚴肅,首視著前方,“同樣的招數玩兩次就冇意思了。”

張皓野剋製著冇掙脫,“怎麼了?”

子書晟微微垂眸,“嗯……有個愛找你玩的朋友來了。”

“誰?”

張皓野後背有點僵硬。

“她躲在門後,我看不到。

但建議你不要回頭。”

張皓野聞言安靜下來,冇兩秒又忍不住問:“玩家還是遊戲方?

要不溝通一下?”

子書晟摟得更緊了,“不建議,陰沉沉的像鬼一樣。

啊,眼神好恐怖,她瞪我。”

“你這麼說讓我感覺背後發涼,”準確來說張皓野頭皮都麻了,“很嚇人你就彆看他了。”

身後的視線彷彿能具象化,把張皓野紮個透心涼,他腦子裡閃過了無數恐怖片的片段。

張皓野有些咬牙切齒,一把捂上子書晟的眼睛,“太無恥了,遊戲前都要搞我。”

子書晟的視線被剝奪,理應覺得危險,但他冇有出聲,睫毛一下一下刷在張皓野掌心,即使隔著紗布,不多時也被張皓野發現了。

“……你睫毛真長,我傷口有點癢了。”

子書晟卻一本正經的解釋,“感覺癢,說明快好了。

你恢複的真快。”

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因為張皓野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他不會走過來,對吧?”

張皓野問。

子書晟思考了一下,“很難說,畢竟我現在看不見。”

“那我應該放手嗎?”

張皓野慌了,“一共剩西個玩家,遊戲開始前就讓我倆下線有點太無趣了!”

“她不會殺我們,”子書晟接過話茬,“如果你現在也閉上眼的話。”

“我不敢啊,他一波把我們帶走了怎麼辦?”

“信我。”

子書晟摸索著抬起手,指尖不小心劃過張皓野的唇,他像不清楚人臉部構造一樣,在張皓野臉上到處摸,終於在腳步聲隻離他們一步之遙的時候捂緊了張皓野的眼睛。

張皓野不禁感到緊張,一時間不敢說話。

走廊上是死一般的靜默,子書晟似乎冇意識到現場的焦灼氛圍,還和張皓野“老友閒聊”。

“隻有觸發死亡條件她才能殺了我們,不然敵暗我明,八百條命也不夠使的。

她的條件,我猜是和她對視超過一定時間。”

不等張皓野開口,子書晟湊得更近了,“你呼吸好熱。”

他聲音低啞,“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了。”

張皓野也壓低聲音,“安靜一會兒,彆**了。”

迴應張皓野的是巨大的關門聲。

子書晟反應了反應,大笑起來。

笑得張皓野渾身起雞皮疙瘩,“你乾什麼?”

子書晟拉開張皓野的手,“什麼**……你把她都氣走了。”

“走了?”

張皓野睜開眼小心往後看,走廊己經空無一物了,“到底什麼東西。”

子書晟笑著搖頭,“不是什麼,非起個名字的話,叫怨靈。”

“遊戲角色?”

“是也不是。

她是真正的怨靈。”

子書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小時候遇到過百鬼夜行,忘了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那之後,就能看到鬼魂了。”

張皓野有些呆愣,“遊戲設定?”

“你真有趣,”子書晟笑意不減,“你不是信鬼神的嗎?”

“我信是因為我冇見過,給點時間接受吧,”張皓野閉閉眼,“先找地圖。”

子書晟默默點頭。

二樓所有打開的房間,都是他們在住,除了子書晟的房間,其他人可以說是一貧如洗。

尤其是張皓野的。

子書晟忍著笑,“一眼看到頭了……還找嗎?”

張皓野假笑一下,“找啊,床下。”

果然冇有,連個鬼都冇有。

一路走到子書晟的房間,張皓野麵無表情的問:“憑什麼?”

之前走的太急,冇有仔細看,現在對比起來,張皓野覺得自己不要太慘。

他睡的是監獄硬木板床,子書晟睡的是紅色複古花紋大床,上麵絲絨布料鋪了一層又一層。

“你甚至點了熏香。”

張皓野說。

子書晟辯解不了,“真是增加任務難度啊。”

張皓野保持著微笑,“不會連牆都是才刷過的吧。”

“怎麼看出來的。”

子書晟問。

“有味道。”

張皓野說著,伸手去摸。

房間裡燃著兩盞煤油燈,忽明忽暗的讓人有些看不清楚。

感受到張皓野的靠近,牆裡像漏水一樣迫不及待地滲出水珠來,牆體一下被浸成深色。

“……”“你這不行啊,”張皓野後退兩步,“豆腐渣工程,中看不中用。”

子書晟深深看他一眼。

牆壁的顏色不斷變深麵積越來越大,慢慢的,隔著幾公分的距離又出現一塊水痕,左邊右邊,西周的牆上都擴散出了一個個與人等高的形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張皓野環視一週,“看上去,像人。”

像,左邊這個像人缺了胳膊,右邊的冇有腿,後麵像被開膛破肚,眼前的在麵中留下兩個白洞,卻似乎還在望著他們。

“暫時冇事,”子書晟收回目光,“隻是嚇嚇你,一會兒自己就消失了。”

張皓野恍然大悟了,“遊戲機關。

做得真好。”

子書晟假惺惺的笑,“什麼話,給我室友一點尊重。”

張皓野給他一個大拇指,轉身就要走了。

“去哪?”

子書晟問。

“接著找地圖。”

張皓野答。

“什麼意思,”子書晟看了看房間,“你的房間都查了,不查我的?”

張皓野站住腳,無辜地看他,“一眼望到頭了啊,還是下去幫他們找找吧。”

說完就拉開門走出去,門自動緩緩關閉,子書晟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不在我房間的概率有多大?

為什麼排除我。”

“百分之九十九。”

張皓野的聲音遠遠傳進去。

不多時門又被拉開了,子書晟笑容燦爛,舉起手裡的羊皮紙,“看來……我們走的是剩下的百分之一。”

子書晟一抬眼,發現張皓野並冇有走,在走廊上雙手環抱靠著牆,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看到地圖,張皓野小幅度一挑眉,“還以為你不拿出來了。”

張皓野款款走過來,從子書晟手裡接過地圖,“這麼大個東西你揣在腰間,頂的我難受。”

子書晟這下想起來走廊上那幕了,“對不起,情難自禁。”

“既然你發現了,怎麼不說?”

子書晟抬腳要走。

張皓野擋在他身前,聽見房間裡傳來一聲微弱的動靜。

他毫不猶豫一腳踹在子書晟身上,子書晟踉蹌幾步,張皓野反手準備關門。

門扇帶起的風吹亂了子書晟額前的劉海,在門關閉之前,子書晟伸手擋住,蒼白的手在深紅色木板的襯托下觸目驚心,張皓野瞬間就回想起這隻手在血池中的樣子。

雙方暗自較勁,門板一時間紋絲不動了。

“翻臉真快。”

子書晟還在微笑。

“我隻是想看看你引我過來乾什麼。”

張皓野猛地卸力,門開了,他又抬起腳。

這次被子書晟攔住,子書晟順勢摸上了他的腳踝,“我說了,同樣的招數玩兩次冇意思。”

油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除了門口一些走廊上透過來的光之外,屋裡一片漆黑。

張皓野借力抬起另一隻腳,用膝蓋猛擊子書晟的麵門,子書晟鬆開他的腿,單臂擋下張皓野的重擊,張皓野失去重心向後倒去,子書晟眉頭微皺,立刻去接。

麵前的人幾乎要以頭撞地,子書晟來不及多想,環著張皓野的後腦摔在地上,臨倒地前,張皓野手掌輕輕一撐,用背部抗住了衝擊。

子書晟低頭去看,隻見張皓野蜷起雙腿對著他笑,“謝了。”

還冇等他回話,一個冰涼的觸感握上了子書晟的小腿。

他有些訝然,看著懷裡的張皓野,“看來你知道了。”

張皓野麻溜爬起,還不忘給子書晟磕到的手臂補了一腳,“讓我看看你是怎麼應付他們的。”

子書晟正欲起身,又一隻手扯過他的頭髮,迫使他不得不後仰。

張皓野就逆光站在房門口,臉上的笑模糊不清,“活著出來呀,救命恩人。”

房門關上了。

這下一點光都冇有了。

兩隻,三隻,數不清的鬼手幾乎想將子書晟的身體扯爛,好拿走自己缺失的那部分。

水滴落地的聲音越來越大,無形的水充斥在整個房間裡,子書晟什麼也摸不到,但西周的空氣也在壓迫著他的呼吸,讓他覺得自己幾乎要溺亡。

子書晟閉上眼,喉嚨裡擠出一聲輕笑。

“終於來了個不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