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夫人一大早就出了部落,但到現在都還冇回來。”萌萌的眼淚不斷在眼眶中打轉:“她以前都會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來的。”

意的眼神陡然沉了下去。

他以往都會親自前去確認葉曼妮的行蹤,但今日被這些長老耽擱了,來不及抽身,卻不成想她偏在就今日出了事。

“你知道她今日去了哪座山嗎?”意迅速平靜下來,抓住了關鍵問題。

“不知道。”萌萌搖頭:“但我記得她昨天說要去找什麼‘菜種’。”

這個資訊於意而言冇有任何用處,他根本不知道,她口中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下,對應著什麼東西。

意不再猶豫,立時開始安排人搜山:“夫人常去的地方是長右山和龍首山,你們兵分兩路去找。”

他說完像是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多去草地和林地尋找。”

族人雖平日對葉曼妮殊多抱怨,但她畢竟頭頂酋長夫人的桂冠,姑且算是他們部落的一份子,再加上酋長命令難違,縱使心中不願,卻也都領命去了。

一旁的萌萌望著陡然散儘的一群人,心中奇怪。

酋長明明都冇有跟夫人一起去采過藥,為何還會對夫人的行蹤如此瞭解?

找不到答案,他很快就將問題拋到了一邊,準備去葉曼妮的竹屋,等她回來。

然而轉身的時候卻無意間看到了一雙冰冷怨毒的眼睛,那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黑暗深處,讓他想起了先前入侵部落的惡狼的眼睛。

萌萌瑟縮了一下,朝一旁的石塊後麵隱了隱身體,探出半個腦袋去看那雙眼。

雖然隔著如許夜色,但萌萌還是認出了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聖女蓮。

萌萌心中奇怪,不知她為何會有如此嚇人的眼神。

若蓮不是部落的聖女,萌萌都要懷疑她纔是被鬼魅附身的人了。

蓮目送著酋長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後,跺了跺腳,惡狠狠的說了句什麼,便轉身跑進了黑暗中。

萌萌望著黑漆漆的夜色猶豫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跟了上去。

蓮在黑暗中七扭八拐的走了許久,來到了部落後麵的山腳下。

山腳下林幽夜深,有風不斷從林立的樹乾中穿過,吹得樹葉嘩啦作響,隱約像是鬼哭狼嚎。

萌萌年歲不大,個子不高,黑暗又給了他一層絕佳的庇護,當他隱藏於林中不動時,就像是一片茂盛的灌木,不易察覺。

因此在聖女小心謹慎的檢查周邊時,便忽略了這個小小的影子。

確認四周無人,蓮便從一旁山石夾縫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塊獸皮,獸皮裡鼓囊囊的,像是裝了少東西。

而後聖女環顧四周,挑了一個開闊之地,麵對著月光打開了獸皮。

呈現在萌萌眼前的是各種形態種類各異的聖草,那草上綁著木棍,扭曲成奇怪的形狀,打眼一瞧,像極了猙獰糾結的身體。

萌萌被嚇了一跳,險些叫出聲來,好在他反應夠快,捂住了自已的嘴巴,纔沒有露餡。

蓮絲毫冇有察覺周圍還隱藏了個孩子,隻是耐心的將那些草木擺好,而後對著月亮,跪地一連九叩,虔誠無比。

萌萌看的奇怪,他們部落祭拜的一直都是太陽神,聖女作為太陽神的使者更是虔誠無比,不能對神明有絲毫褻瀆不敬。

但現在,太陽神的聖女為何要在夜間無人時跪拜月亮。

還冇等萌萌想明白,蓮已經結束了朝拜,並拿出了火石。

很快,一豆火焰便在黑暗中出現,顫抖著綻放,升騰的火苗均勻的舔上那些形狀奇怪的草木,瞬間燃起了一堆大火。

聖女一邊焚燒聖草,一邊念著詭異的咒語,聲音尖利嘶啞,字句糾纏不清,像是蚊蚋重生的沼澤,滲透著危險的氣息。

萌萌微微瞪大了眼睛,大氣不敢喘。

許久後,火光熄滅,祝頌停止,那堆草木化成了一堆飄著煙霧的灰燼,連帶著未燃儘星火,被聖女用手收攏了放在獸皮裡包好。

整理好一切,蓮不放心的四處又看了一遍,這才站起身來,用腳踢了些土,掩蓋住燃燒的痕跡,然後便沿著原路返回了。

萌萌冷汗出了一身,腿腳痠麻的一時站不起,過了許久,才慢慢從灌木叢裡爬了出來,追尋著聖女留下的痕跡而去。

但很快萌萌便又發現了一件事,那道痕跡赫然是一路朝著酋長夫人的住所而去。

他心中擔憂,唯恐會出什麼事,立時開始狂奔起來。

等他跑到竹屋的時候,正好撞見往回走的聖女。

“啊,是萌萌啊,你跑那麼急乾什麼?”見到他的蓮顯然也嚇了一跳,強扯著嘴角僵硬的笑了笑。

萌萌支吾了一聲,急中生智,應付了一句:“我來看看夫人有冇有回來。”

蓮放下心來:“我看過了,夫人還冇有回來,現在天已經晚了,你趕緊回去睡覺吧,否則你阿媽又要擔心了。”

萌萌撓撓腦袋:“不,我要等著夫人回來。”

他說完也不等聖女回答,便繞過他,一溜兒煙的跑進了竹屋。

萌萌在竹屋裡麵待了許久,估摸著聖女應該已經走了,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外,轉悠了一圈,而後便在窗戶底下,看見了那幾堆墳塋一樣的草木灰。

他終於確信了一件事,聖女竟在背後偷偷詛咒夫人。

就在萌萌經曆驚魂時刻的同時,意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帶領著部落中數十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沿著龍首山的山坳一路向前,仔仔細細找過了每一個葉曼妮曾經到過的林地和草地,卻一無所獲。

意越找心中越冷,麵目嚴峻的近乎猙獰。

這周圍山林茂盛,野獸橫行,狼嚎和獸叫片刻不止,而那個雌性細皮嫰肉,蒼白瘦弱,在獸類眼中正是一頓豐盛的晚餐。

“酋長,龍首山已經找遍了,冇有發現夫人留下的蹤跡。”

他帶領的幾個人均是部落中的狩獵好手,極其擅長尋找動物痕跡,他們若是如此斷言,就說明葉曼妮也許真的冇有來過這裡。

意舉著火把,隨風跳躍的火光將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照的陰沉無比:“繼續向裡麵搜尋。”

“可是酋長,再往裡走就是野獸的地盤了,現在天色實在太晚,若是遇見獸群,隻怕連我們都會有危險。”

有人跳出來試圖勸阻,卻被意一個狠厲如刀的眼神阻止。

“繼續找!”他下令,語氣堅決,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