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萌萌伸手捂住鼻梁,笑的燦爛無比:“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對了,你以後不要叫我夫人了,就叫我姐姐吧。”

葉曼妮心中輕鬆,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現在先跟我一起去山上采野菜吧。”

萌萌用力的點頭,跟著她回了竹屋,將剩下的一份烤肉留給了精神不佳的亭。

而後葉曼妮便揹著竹簍,帶著萌萌上了山。

經過幾日的磨練,葉曼妮對采藥頗有幾分心得,加上有萌萌幫忙,很快便將需要的幾種青葉菜采集完畢。

“姐姐,你若是需要瓜果,我家裡還有,我可以拿給你。”萌萌像個尾巴跟在葉曼妮身後。

“要做這道菜,必須要新鮮的瓜果才行。”葉曼妮將石刀綁在木棍上,當做鐮刀在前麵開路。

萌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從這裡走,就到我阿媽平常采摘的地方了。”

在萌萌的指揮下,二人很快便到了一片林地。

風吹林動,樹影婆娑,葉曼妮看見一片片葳蕤的綠色中,鑲嵌著許多拳頭大小的黃色果子。

這種果子是部落裡常見的食物之一,雖然帶著點青澀,但勝在酸甜爽口,與她要做的那道菜倒是相配。

後來,葉曼妮又在林中發現了一種紅色的果實,形似車厘子,但味道卻清新香甜,她一時冇忍住,連吃了四五顆。

“姐姐,這種果子不能多吃,容易流鼻血。”旁邊的萌萌好心提醒。

葉曼妮聞言,隻好戀戀不捨的放下了手中紅色果。

繼而,她又在萌萌的指點下,在一處小溪旁挖出了幾隻奇怪的塊狀根.莖,用石頭將之砸碎,榨出的汁液與糖水冇有區彆。

最後葉曼妮又盤算了一下,攛掇著萌萌一起上樹,掏了個鳥窩。

若是以前,她自然做不到為了一時口腹之慾,就害的一隻無辜小鳥家破人亡。但如今在這個連油鹽醬醋都欠奉的時代,她不得不狠下心來。

畢竟來自美食的誘惑,冇人能頂得住。

被護崽子的大飛鳥抓啄了好幾下,二人才抱著鳥巢,從深林裡跑出來。

葉曼妮回望著身後憤怒嘶鳴盤旋的大飛鳥,心有餘悸,但覷見身旁萌萌明亮的眼睛,卻還是忍不住笑了。

兩人將原材料都折騰好後,便快馬加鞭的往部落裡趕,最終在夕陽落山之前,回到了那條族人用來做飯洗涮的小河旁。

這裡的人似是還冇有養成一日三餐的好習慣,除了午時那頓正兒八經的正餐外,其餘時間則是“渴則飲,餓則食”,隨性的緊。

因此此時的小河邊,隻有寥寥幾家煙火在夕陽下漫不經心的飄著。

冇有旁人打擾,葉曼妮樂得自在,在上遊挑了個合適的地方,開始洗菜做飯。

然而她今日中午那番作為帶來的影響著實不小,旁邊那幾家人一見她動手,好奇心便被勾了起來。

起初,他們還隻是遠遠的觀看,直到葉曼妮開始著手清洗各種新鮮青翠的菜葉,那些人便不由自主的走近,想要探究一下這個外來人究竟還想對聖草如何褻瀆。

葉曼妮自然注意到了這些一邊圍觀,一邊竊竊私語的吃瓜群眾,但她對“冒犯”聖草一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坦然無比的任他們評看。

“萌萌啊,夫人這是在做什麼呢?”

看到葉曼妮進行到處理根.莖這一步驟時,有人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向著一旁打下手的萌萌套話。

萌萌也有些好奇,便停下手,看著葉曼妮動作。

葉曼妮將蛋液打好,而後混上新榨的根.莖汁水,用洗乾淨的木枝拚力攪拌。

“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他眨著大眼睛,滿臉興奮。

“我在做沙拉醬。用雞蛋、糖和油便可做成。但是我們現在冇有雞蛋,姑且就用鳥蛋來代替,糖呢就用這個甜汁來代替,至於油麼,為了健康,就暫且不加了。”

不加油不是為了健康,而是為了她的手臂著想。

要想把混著動物油脂的蛋液全部打發,這工作量實在太大,就算她再多長一雙臂膀也不夠看。

葉曼妮甩了甩痠疼的手臂,心中謀劃著要做個簡易的打蛋器。

萌萌聽後,裝模作樣的點點頭,便不說話了。

旁觀的眾人不知對她的話聽懂了幾成,具是一副不明覺厲的模樣。

有人甚至非常乾脆的就地坐下,等著葉曼妮的下一步。

大約十來分鐘後,陶罐中的雞蛋終於變成了一片白色的奶油狀物體,黏在一處,不再隨意流動。

她這個偷工減料的沙拉醬終於大功告成。

當著眾人的麵摸了會兒魚後,葉曼妮疲累的手臂才稍稍恢複了些力氣。

在眾人矚目之中,開始接下來的收尾工作。

她將一旁早就處理好的菜葉放入沙拉醬中,胡亂的攪拌了一下。

而後又象征性的將幾種花花綠綠的水果,分門彆類的擺出了一個造作的形狀,端給了萌萌。

萌萌望著麵前的一大堆草,有些茫然:“這就完成了?”

他的疑問同時也是圍觀者的疑問。

這些材料雖然都掛著聖草的名聲,但歸根結底不過是草而已,這人還能吃草麼?

“嗯嗯,完成了,來嚐嚐好吃不好吃。”葉曼妮眉眼彎彎的。

萌萌對現狀的接受速度十分之快,當即就換上了一副好奇的模樣,伸手拈了一片菜葉,嚼了嚼。

圍觀者緊緊盯住他,麵上期待無比:“怎麼樣?”

萌萌冇有說話,現出一個奇怪的神情,而後又拈起一片放在口中:“感覺有些不一樣。”

葉曼妮有些忐忑:“很難吃麼?”

萌萌嘴巴鼓成了小倉鼠,抱著菜葉一邊啃,一邊模糊不清的道:“我從來冇有吃過這種東西。”

他抬頭望著葉曼妮,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如水:“但是我喜歡這種食物。”

葉曼妮鬆了口氣,看來她臨時折騰出的沙拉雖有偷工減料之嫌,但確實成功了。

“姐姐。”萌萌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跳了起來,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拿些去給我阿媽嚐嚐,阿媽她一定也冇見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當然可以啊。”葉曼妮捏了捏孩子稚嫩的臉頰,而後便將沙拉對半平分:“你今天幫了我許多,這些就算是謝禮了。”

萌萌欣喜的接過,對葉曼妮用力點點頭,而後便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彆過河邊眾人後,葉曼妮便收拾了東西,帶著自已的戰利品,回了竹屋。

竹屋的亭依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半躺在獸皮上出神。

葉曼妮在心中歎了口氣,端著沙拉走到他麵前:“你這樣不吃不喝,是準備去陪自已的族人嗎?”

亭掀起眼皮,掃了一眼麵前青翠碧綠的一碗,興致缺缺的轉過了頭,悶聲道:“你不用管我。”

他的失落雖情有可原,但葉曼妮看見他這幅失魂落魄的冇出息樣兒,氣還是不打一處來。

她一把拉過亭,強硬的將陶罐塞到他手中,冷聲道:“全族被滅,確實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慘事,落在誰頭上都不好受。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消沉也於事無補。”

亭施捨給她一個無精打采的眼神,攤成孺子不可教的德行。

葉曼妮氣結,要不是因為他這條命是她費儘心力才從閻王爺手中搶回來的,她還真想送這條鹹魚與他家人團聚。

“你要是心中有恨,就振作起來想辦法報仇。”

葉曼妮恨鐵不成鋼:“若是心中難過,就放聲大哭一場,這樣一幅半死不活的樣子,是要鬨哪樣?”

亭看了她一眼,微微抿著嘴唇,而後低頭沉默良久。

“我再也見不到阿媽了。”他忽然輕聲道。

葉曼妮心中一滯,滿口大道理再也說不下去。

亭垂著頭,而後緊緊抱住了陶罐,將臉埋了進去,肩頭聳動。

葉曼妮一驚,彎腰低頭去看,卻陡然被一聲陡然爆發的嚎叫擊中,她嚇得一個後仰,猛退幾步。

亭仰起臉,像隻走投無路的小獸,對著窗外將落的夕陽,連聲喊叫。

暖黃陽光照在他臉上,將他麵上縱橫的眼淚折射的無比清晰。

還真的哭了?

葉曼妮眼中的驚嚇被錯愕取代。

不過哭了也好,大肆發泄一番後,才能繼續向前走。

她冇有說話,隻是悄然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歎了口氣。

就在她的手掌接觸到亭的肌膚之時,從窗外某處陡然射進來一道殺意,刺的她頭皮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