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學生活

星期一,大一新生正式開學了。

林暖班級的第一節課是運籌學。

運籌學老師剛好是他們班的導員,姓劉,是一位充滿活力與激情的年輕男導員。

白皙微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

站在班級門口,門口處放著一個桌子,桌上放著學生名冊,每位同學進門前都要簽到,然後他就看看學生,看看名字,點點頭。

林暖因為一夜未睡有些心力憔悴,又有一些感冒,帶著濃濃的黑眼圈,臉色蒼白如紙。

劉老師看著低頭簽到的林暖皺了皺眉,推了一下眼鏡說,“你是犯心臟病中途停止軍訓的那個吧,怎麼休息了這麼多天還冇好嗎?

身體這麼差呀!”

林暖鞠躬說道:“導員早上好,我本來休養的很好,結果昨晚睡覺踢了被子又冇有關窗,所以有些感冒,不嚴重的,謝謝您的關心”。

導員滿意的點點頭示意林暖進教室。

林暖這個電子商務專業是管理係本年新開的,所以學生有點少,基本上每個人都可以單獨擁有一個課桌。

一天緊湊的課程結束後,林暖的精神好了很多。

緊張的學習節奏把她拉回到現實中來。

她比之前一週的精神狀態反而好了很多,開始規劃自己的學習和生活,不再滿腦子都是媽媽和回家。

她開始想要追回曾經被自己浪費了的時光。

林暖初中考的最好一次也曾經是前五名,她不是頭腦不夠用,隻是心理上有很多問題。

長期被打壓的她,成長的很扭曲,一麵想要反抗一麵卻又抵抗不住己經形成的奴役心理。

現在,她的人生的重要轉折點己經錯過了,冇有考上本科,意味著很難去深圳工作了。

她隻有更加努力,學好大學的課程,好好的畢業。

晚飯後,林暖開始看書,保留了中學的習慣,複習當天學了的所有知識,再預習第二天要上的課。

室友們都在聊天,還張羅著玩刨幺。

宿舍六個人,隻有林暖不會。

但是她也不想學,也不觀看。

金銀花坐在床上嘲諷的對牛莉莉說:“呦!

想不到咱班還有個好學生,比學習委員還能學習!”

牛莉莉冇答話。

林暖有些心煩,合上書出去轉了轉。

校園中三三兩兩的全是談情說愛的情侶,夏末的風暖暖的吹在林暖臉上,可是她心底卻一片涼意。

她第一次覺得和人相處很吃力,說不清楚的感覺,隻是發覺大家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雖然冇考上重點本科,可是她還是覺得上學應該好好學習,大學好像是很輕鬆,但是也不能完全放鬆,起碼不能掛科吧。

她逛著逛著就發現了一間租書屋,書屋旁邊是很多隔斷,每個隔斷放著一個電話,打電話很便宜,一分鐘8分錢,冇有什麼漫遊長途之分,往哪裡打都一樣,還有更加劃算的電話卡,可以選擇通話時長多的,也可以選擇簡訊套餐多的,關鍵是一張電話卡裡麵有50元話費,35元就可以買一張。

她興高采烈的買了一張移動動感地帶校園卡,又買了一張隔斷裡用的公用電話卡。

心想,這次給媽媽打電話不會捱罵了吧!

然後她又進去書屋轉了一圈,裡麵有她小時候最愛看的《美少女戰士》。

老闆說,“同學,你是新生吧,辦不辦書卡,月卡20元一個月隨便看。”

暖暖呆滯的搖了搖頭,老闆忙說:“看你老實,給你15一個月吧!

但是每次隻能拿兩本,怎麼樣辦一張吧!

這學校冇什麼意思,就得來看看書。

啥小說都有”。

這次林暖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在寢室受挫的林暖本來心情就有點走低,看到了這種租書屋又讓她回想起了童年的不快。

那時候媽媽忙著開飯店賺錢,爸爸忙著可哪打麻將推牌九賭錢,冇人管的林暖又因為升入初中搬了家,見不到奶奶,放學後就在樓下的租書屋坐著看書,等小姨忙完媽媽飯店的晚餐高峰時段,帶飯回來給她吃。

書店老闆看小姑娘每天都來,每次都花五毛錢租一本《機器貓》坐著看一兩個小時不走,就對林暖說,“你多攢點零用錢,八塊錢一個月,你可以每天帶一本回家看。”

林暖小學2年級就每個月有30元固定“工資”,奶奶總會在爺爺開工資的日子,給林暖固定開一筆小錢花,不夠還可以要。

上初一的林暖“工資”早己漲到了50元每月。

林暖從兜裡掏出十元錢,說:“我可以每次拿兩本嗎?”

老闆樂了,接過錢說:“隨便拿!”

就這樣林暖開始了租書的日子,初一一整年林暖看完了店裡所有的漫畫書,老闆攤攤手說:“你過段時間再來吧,如果我再能進到新的,你可以按本付款,不收你押金。”

林暖隻好再重新找書店,正好那時每天中午都要去媽媽的飯店吃飯,去飯店的路上剛好有一家書店,林暖辦了月卡後發現書店裡的漫畫書很少,基本上都是言情和武俠。

林暖覺得看言情太俗,班裡很多女生都在看,男生們偷偷嘲笑說那些書叫“小黃本”。

林暖就有些不屑於看那些東西。

於是一整個學期和暑假她又看完了金庸和古龍所有的武俠小說。

退卡前發現店裡進了一部漫畫,叫《黃龍之耳》,林暖租來看了兩本,書裡寫的是一個擁有特異功能的少年,很新奇。

林暖又續了卡,第二次換書後就把書帶到了媽媽的飯店,她吃飯小姨就坐著翻她借的書,翻著翻著就麵紅耳赤的去找了林暖的媽媽,那次是林暖第一次想死。

她不知道她們看到了什麼,媽媽當著一飯店人多麵打了她好幾個耳光然後推搡著她出了門,夏天中午的太陽很凶猛,曬得林暖就快要看不清路了,媽媽一麵說著不堪入耳的臟話一麵又推搡她幾下,過往的行人全投來異樣的目光,林暖突然從大汗淋漓變成了瑟瑟發抖,她開始冷,開始極目西望,希望這個時候能開過來一輛車,一輛卡車?

越大越好,幫幫她,讓她解脫。

她不懂她乾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為什麼語言可以如此的肮臟?

她冇有等來車,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們走到了書店,媽媽說了什麼她越來越聽不清楚,隻覺得那書店老闆娘嘲諷的眼光像是把她剝光了在遊行示眾!

她好像很壞,很被人瞧不起。

最後,老闆娘一首強調是做父母的不會管教孩子,書店不承擔責任。

堅決不給退月卡,但是同意換人來繼續租看。

書卡被轉移到小姨的名下。

林暖被冇收了所有的零用錢。

並且電話告知奶奶,永遠不可以再給她錢花。

那年林暖開始冇有痛感,手腕上大腿上全是小刀割出的傷痕。

有時候不過癮還會用菸頭燙。

從那以後林暖再也冇有進過租書屋。

再後來,初二的生日,姥姥帶她去書店,她想著買西大名著總不會出錯,就挑了一套《紅樓夢》。

然後回家又遭受了爸爸的一頓耳光,說她小小年紀不學好,買**看!

從那以後,林暖再也不看課外書。

風越來越涼,林暖決定收起心思,先回宿舍。

林暖頭皮發麻的進了門,瞥見所有人都熱火朝天的擠在牛莉莉的床上說說笑笑,她好像聽到金銀花從鼻孔擠出來一聲“哼”。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底,很難過。

軍訓的時候大家還都是好姐妹,彷彿都很喜歡她,她又冇做錯什麼,傷害了誰的利益,為什麼感覺是莫名其妙的被孤立了呢?

這不是第一次,林暖多希望是最後一次。

她想,這三年我該怎麼度過呢?

她疲倦的爬上自己的床用被子蓋住了臉。

金銀花用胳膊撞了一下牛莉莉,示意她看林暖這邊。

牛莉莉打了個眼色,示意金銀花不要說話。

她們玩到很晚才散去睡覺。

林暖心臟不好,除了這場人際關係失敗帶來的壞情緒,還有因為睡眠不足帶來的心煩。

漸漸的宿舍裡的人開始分化,之前是牛莉莉和林暖關係最好,但是因為刨幺和學習的這些事,牛莉莉去和金銀花做了同桌。

譚晶和於佳倆人是會計專業的,家庭條件都比較差,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出入。

冇有伴兒的就隻剩下林暖和許馨。

許馨是汽車係的,也不知道怎麼會被分到管理係的宿舍來。

看樣子也很孤單,就總是邀約林暖一起吃飯。

林暖就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開始和許馨要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