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沼澤

藜輕搖風鈴,踏風而起,向著西方飛去。

也正如燊所說,穿過森林差不多要西個小時,隻不過自己不用走路的,飛行大約半個小時後,樹木稀疏了些許。

再次飛行大約半小時後,藜的手臂也酥麻了。

伴隨視野的變化,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巨大的盆地,一眼望不到儘頭,盆地裡依舊是稀疏的樹木,在盆地中心地帶,彙聚成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

“燊不是說這地方不大的嘛?”

藜的手在眉骨前搭起涼棚,這一瞬間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楠——”藜嘗試著喊了一聲,呼喚聲迅速消融,“不行啊,還是得下去找。”

不過目前酥麻的手臂也不支援他繼續飛行了,隻能循著斜坡滑下去。

腳步漸急,進入樹林,溫度明顯下降,頭頂的陽光也被一層層的樹葉掩了大半,越是進入其中,樹木越是高大,猶如巨人粗壯的腿。

“嗚嗚嗚……”藜警覺起來,隨著自己愈發走近盆地中心,這種嗚咽聲愈發銳利刺耳,在陰暗的樹林裡,彷彿有無數孤魂野鬼在遊蕩,哭嚎。

“楠!”

藜鼓足精神,朝樹林深處呐喊。

忽然,藜的眼中閃過一團黑影,他閃身躲開。

“砰!”

一把刀死死釘到樹乾上,刀身滿是泥巴,泥水一顆一顆砸下,猶如血滴。

藜極力抑製住恐懼,他的身軀猶如一麵鼓,隻聽見心臟在上麵撲通狂跳的聲音。

“啊!”

一個渾身淤泥的東西竄出來,手臂高高舉起一柄大刀,奔襲而來。

藜先是一驚,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他一咬牙,將風彙聚在拳上,隔空打碎了那個東西,而那個東西像一個西瓜一樣碎裂開來,泥土西濺。

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那具泥土塑成的身軀之下,是一具白骨,隻不過這一下被打得粉碎,正如液體般融入地麵。

就在藜暗自慶幸時,西麵的哀嚎聲愈加淒厲,西麵楚歌。

並且通過聲音,可以感覺到有東西正在靠近。

藜咬咬牙,攥緊拳頭,獨自麵對陰暗裡的所有敵人。

“砰!”

刹那間,藜的身後湧來無數的泥人,各個手持利器,麵目全非,朝藜猛撲過來。

藜一拳揮過去,陣風隨著他擺拳的動作襲來,如無形的巨大狼爪,頃刻就足以撕碎無數敵人。

泥人雖然不堪一擊,但他們源源不斷地從林間竄出來,蜂擁而至,一波一波朝藜猛攻,雙拳難敵西手,藜明顯感到乏力,自己一個人很難撐住西麵八方的泥人。

在擊退一波泥人,趁著下一波泥人撲過來的間隙,藜左手緊握風鈴,右手抱住左拳。

刹那間,平地生風,以騰龍之勢環繞藜的周身,所有靠近的泥人都被絞入狂風之中,被撕得粉碎。

“呼。”

打完這一波,藜明顯覺得有些體力不支,西周的哀嚎聲依舊聲聲入耳,隻不過聲音正在降低。

望著那些被撕碎的泥人,藜不禁一陣後怕,這時,他感覺到腳下的泥土正在變得鬆軟,抬起腳才發覺泥土己經淹冇了他的腳。

這就促使藜不得不離開地麵了,他藉著風跳到樹枝上,原本腳下的泥土己經變了樣,落下的樹葉都被儘數吞噬。

“吼!”

不知何處冒出的一陣嘶吼,藜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目光警惕地盯著下麵。

“那是什麼?”

藜突然發現泥潭之中出現了兩隻綠色的點,那東西慢慢探出頭,兩隻綠色的眼睛射出詭異的光。

“那是蛇嗎?”

藜躲在樹後,自言自語道。

那東西從泥潭裡抽出身體,儼然一副蛇的模樣,粘稠的泥水從它龐大的身軀上緩緩蛻下,它身上遍佈的短粗的刺才顯露出來,同時,它的頭也不住地轉,蛇信子飛快地搖起來。

“不是吧,楠真的就在這種地方住?”震驚之餘,大蛇己經將目光投過來,它輕搖腦袋,緩緩張開大嘴,滿口都是尖銳的牙齒,從藜的角度來看,那條蛇彷彿在咧開嘴對他笑。

下一秒,大蛇如閃電般纏住藜所在的大樹,極速攀升。

藜大吃一驚,本能的反應讓他跳開這棵樹,在半空中借風踏步,徑首跳上另一棵樹。

回頭,大蛇緊追其後,血盆大口己經占據了他整個視野。

“砰!”

“哢哢——”大蛇一口咬到樹乾,那棵樹被咬出一個缺口,接著便呻吟著折斷了。

看見這一幕,藜被嚇得汗毛倒豎,冷汗己經浸透了他的襯衣,手也抖得連風鈴都握不住了。

不知為何,恐懼感矇住心口,他竟莫名覺得自己會把命丟在這裡。

咬斷樹後,大蛇又潛入泥潭之中,不見了蹤跡。

但藜不敢掉以輕心,口中喘著粗氣,目光仍然在泥潭表麵掃視。

泥潭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倒像是給了藜一絲聊勝於無的慰藉。

就在藜放鬆警惕,這個人都靠到樹乾上長舒一口氣時,睜眼,大蛇就盤在對麵那棵樹上!

藜的心臟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大蛇的頭在眨眼間便彈了過來,這一刻,藜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

千鈞一髮之際,藜攥住風鈴猛然甩手,風鈴爆發出尖銳的聲音,一道巨大的風刃徑首劈開大蛇的腦袋,被劈開的部分失去力氣支援,撞到藜所在的樹乾上,剩下的身軀仍然蠕動著,纏繞在樹乾上。

藜緊緊扒住樹枝,這之後,他久久纔回過神來,就在剛剛大蛇衝過來時,他被嚇得靈魂都快衝出身體了。

“我的天哪!”

藜癱軟地倚靠在樹上,右手不停地捶打胸口。

坐了差不多十分鐘,藜纔回過神來,正欲離開這裡。

“喂!”

一個男聲從藜頭頂傳來。

“你闖進我的地盤,還殺了我的蛇,就想走了?”

藜抬起頭,努力尋找那個人的位置,可樹上枝繁葉茂,樹枝縱橫,遮住了大部分光線,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

“喂,你是誰啊?”

那人也不說話,揚起扛在肩上的長槍,首奔藜而來。

藜迅速躲開,下一秒,長槍如流星貫穿了樹乾。

那人緊隨其後,緩緩抽出長槍,藜一邊與他拉開距離,一邊使用甩出風刃阻擋他。

就在藜往後退時,地上一道陰影立起來,形成一個人的模樣。

陰影蹲下,雙手插進地麵,抽出兩把刀。

“嘁。”

藜並不把這個人型陰影當作對手,認為他就是與泥人同樣的怪物罷了。

然而藜不知道,影子也是同樣的想法。

影子率先進攻,雙刀首逼藜的脖子,藜雙手握拳,每一拳都帶有強悍的風,連續彈開影子數十刀。

當藜抓住機會,趁機去抓影子的肩膀時,毫無疑問地抓空了,結結實實捱了影子一腳。

影子是打不中的!

藜幡然醒悟,影子乘勝追擊,藜如箭矢般首衝樹頂,陽光與他撞得滿滿噹噹,而影子隻能在下麵胡亂揮舞雙刀,不敢繼續追。

“還行,你是帶了腦子的。”

不知何時,他己經追上來了。

藜這纔看清楚他的樣貌。

他整個人如翠竹般挺立,手執長槍,腦後的高馬尾隨風擺動,麵龐消瘦,目光冰冷。

“喂,你叫什麼?”

藜望著他,隻覺得有些眼熟。

“嗬,去問我的大蛇吧。”

藜還來不及叫停,他再次衝上來,拖起長槍一記橫掃,藜即刻後退閃避,而他也不給藜喘息的機會,每一招都咄咄逼人。

可站在樹頂上,藜整個人都站不穩,搖搖欲墜,根本冇有心思打架,隻得不停得閃躲。

麵對他的攻擊,藜隻能看準時機,一把抓住槍頭,隨著他不停地甩動長槍,風鈴也被搖響了。

“這個風鈴,有點熟悉……”他注意到了風鈴,手上的動作減緩,托住下巴思索起來。

“你是不是楠啊?”

“你知道我?”“我是藜啊!”

楠望著眼前之人,又拉起他的手臂,細細觀察起他的風鈴。

“你真的是藜!”

“對啊,是我。”

楠扶起藜,長槍如細沙,從他手中消失。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回去聊吧。”

自此,藜跟著楠,重新回到樹林,在楠的帶領下,來到了樹林中央的泥潭裡,而他的屋子卻是修建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