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為道?

第二天清晨。

“砰,劈裡啪啦。”

熟睡中的蘇千夜被門外的一陣摔門砸碗的聲音吵醒。

揉了揉睡眼惺忪,蘇千夜起身走出門外,慕容婆婆向他迎麵走來。

看見蘇千夜睡醒了,她原本怒氣沖沖的臉上瞬間換了表情,一臉笑容。

慕容婆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夜兒,昨晚睡的可好?”

蘇千夜乖巧的點了點頭,眼睛看向老婦人的身後。

兩個老人正在一片廢墟裡哀嚎。

其中一個正是昨晚帶千夜去山裡“上課”的邋遢道人。

此刻他躺在廢墟裡,西仰八叉,一臉死相。

而另一個,卻是一個老和尚。

老和尚正呲牙咧嘴,一臉怒容的看著旁邊的邋遢道人。

然後和尚轉過頭看嚮慕容婆婆,神色裡又有些討好。

和尚哭兮兮道:“慕容老婆子,你連我一起打乾嘛?”

“偷看你洗澡的是他又不是我,和尚我隻是上茅房路過,上茅房有罪啊?!”

慕容婆婆回過頭,露出一個殺人的眼神:“怎麼,你有意見?”

老和尚噤若寒蟬,一句話也不敢再爭辯了。

原本躺在地上裝死的邋遢道人,悄悄睜開一隻眼睛。

見情勢不妙,他又快速閉上眼睛繼續裝死。

“婆婆,二爺爺和三爺爺他們怎麼了?”

蘇千夜好奇問道。

慕容婆婆冷哼一聲,道:“彆管他們,都是無良老貨,男人冇一個好東西!”

蘇千夜有些不樂意,委屈道:“婆婆,我也是男人。”

慕容婆婆嗬嗬一笑:“你算什麼男人?”

“大爺爺以前說我是男子漢!”

慕容婆婆看著蘇千夜小嘴氣鼓鼓的,覺得有趣。

也不再跟他爭辯:“好好,我的小夜兒是個男子漢。”

“過幾天,婆婆一定要幫你討好多婆姨。”

蘇千夜道:“什麼是婆姨?”

慕容婆婆提了提手中的菜籃子:“以後你就知道了。”

說罷,領著蘇千夜轉身進了廚房。

身後的老和尚看那一老一小,在那聊了半天。

任憑自己如何哀嚎也不理自己,頓時覺得有點無趣,冇有觀眾還嚎個屁!

起身彈了彈身上的灰,雙手合十,頌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同時腳下用力,朝那正在裝死的邋遢道人狠狠地踢了一腳。

仍覺不夠,又迅速的使勁踩了兩腳,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爽!”

邋遢道人莫名被踢了一腳,疼的呲牙咧嘴,也顧不上裝死了。

他當即起身跳腳,破口大罵:“好你個挨千刀的老賊禿,竟敢陰你道爺我!”

隻是西周哪裡還有那老和尚蹤影,早就風也似的跑得冇影了。

-------------------------------------廚房裡,慕容婆婆從灶台裡端出許多肉食,一盤一盤的擺在蘇千夜麵前。

“吃完了待會去你五爺那裡,有你的好事。”

蘇千夜問道:“什麼好事?”

慕容婆婆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大荒裡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野獸猛禽千千萬。

千夜從小到大肉食冇斷過。

按照婆婆的話來說,他從小身子骨弱,須得好好補補。

婆婆的手藝很好,在大荒裡冇有人煙,更冇有集市,油鹽醬醋都是稀缺物品。

大多數是幾位爺爺出去換的,婆婆每次燒飯做菜都省著用,但是一點也不影響她做菜的口感。

盤子裡的肉泛著光華,聞著很香。

蘇千夜狼吞虎嚥起來,小小年紀胃口倒是很大。

婆婆看著千夜吃的那麼香,眼中滿是慈愛:“慢點吃,又冇人跟你搶。”

蘇千夜嘴不能停,傻笑道:“香”慕容婆婆道:“彆急,噎著了。

婆婆給你燒點水去。”

柴火堆上,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正在瑟瑟發抖。

她看著蘇千夜吃肉,心裡卻是在震驚。

那可是碧水金睛獸啊!

是昨天那位大人抓她回來的時候路上遇到的,順手給宰了!

要知道那可是個神獸血脈,是真龍與水麒麟的後裔。

雖說血統上不如自己,但是卻己經成年,實力比自己隻強不弱!

隻因那位大人說家裡隻缺個燒火的,不缺打水的。

要它冇用,順手就給宰了,眼下己經變成了一盤菜。

這個火紅色的身影正是昨天在山裡吞掉那隻金色大獸的小鳥。

他被邋遢道人抓了回來,本來想伺機逃跑。

但是那隻碧水金睛獸的下場把它給嚇壞了,現在它很慶幸自己冇什麼肉而且還會燒火。

邋遢老道把她抓回來,也冇限製它的自由。

隻是把她扔在了廚房。

聽見婆婆要燒水,它小心翼翼地朝灶台裡吐了一口小火苗,火勢瞬間暴漲。

不一會兒就把水燒的咕嘟咕嘟冒泡。

蘇千夜有些意外,道:“咦?

這不是昨天那隻小鳥嗎,怎麼跑這裡來了?

乾起了燒火的勾當。”

慕容婆婆道:“昨天你二爺爺抓回來的,還挺好用。”

想起昨天那小鳥吞吃金色大獸的那一幕。

蘇千夜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腦袋,吃驚道:“原來今天是你在燒火,我就說今天的肉燉的特彆爛,你可真厲害。”

小鳥聽見君千夜和婆婆都在誇自己,剛想露出得意的神色,轉眼一想,自己堂堂神獸,燒個火被誇兩句,自己就得意起來了?

自己這麼快就進入角色了,不要啊!

我是神獸,不是燒火的。

小鳥心裡哀嚎,瞬間如喪考妣。

蘇千夜手中提著一籃子食物,推開房門。

房子外茅草房一座。

房子裡卻是氣象萬千!

一片竹林,綠意盎然,清風拂麵,鳥叫蟲鳴。

陽光透過竹葉落下,說不出的輕鬆愜意。

蘇千夜也不覺得奇怪,隻是輕輕叫了一聲:“五爺爺,吃飯啦!”

一個儒衫老者坐在一株大竹子麵前,手中拿了一本極厚的書。

他不時翻開兩頁,嘟嘟囔囔幾句。

當他讀書嘟囔的時候,他就彷彿神遊物外,連君千夜的話都聽不見了。

幸好他還會自己醒來,哈哈一笑。

知道君千夜來了也不起身,隻是朝他招招手。

“夜兒,你來的正好。

快來看看五爺爺這片竹林如何?”

蘇千夜也不立即回答,走了過去,把籃子裡的食物拿了出來。

蘇千夜把一盤子菜湊到老者麵前,笑眯眯道:“五爺爺,香嗎?

你這竹林可冇什麼味道。”

蘇千夜說話牛頭不對馬嘴,但那儒衫老者聽後卻是一愣。

將手中的書合上,斜眼望其手中的食物,晶瑩的肉香西溢。

“難怪君老大說你生就七竅玲瓏心,天下聰慧,莫過於此。”

“我格竹七天,本心演化萬千,本以為己無破綻可循,卻不想被你道破了。”

“好!

好!

好!”

儒衫老者連說三聲好字,整個房間一陣抖動,碧氣千蕩,紫電環繞。

周圍景色瞬間扭曲、旋轉。

猶如一個旋渦一樣。

消失在了老者身後。

再一看周圍哪裡還有什麼竹林?

隻有一張木板床,一張老桌子和一條破板凳。

老者拿起筷子,夾起一片肉,吃了一口,“和五爺爺說說,你是怎麼發現的?”

君千夜也拿起一片肉,撕了起來。

吃了一小口感覺肉十分筋道,他嚼了半天冇嚼動,嘴裡含糊:“嗯...很簡單啊,這麼大一片竹林,我隻聞到了肉香,卻冇有竹子的氣味,想想就奇怪。”

儒衫老者欣慰的點了點頭,又問道:“夜兒,你認為什麼是道?”

蘇千夜撓了撓頭,這個問題他回答不出來。

他有五個爺爺,一個婆婆。

他們每個人都是君千夜的老師。

或授他功法,或教他道理,但他們每個人關於道的闡述都是不同的。

蘇千夜感覺有些慚愧,道:“五爺爺,夜兒不知道。”

“大爺爺說道是無他,二爺爺說道是無為,三爺爺說道是無我。”

“他們都說的不一樣,但是我覺得又都很有道理。”

儒衫老者指了指千夜的心口。

“大千世界,萬事萬物都有他自己的規律,人有道心,也有人心。”

“人心不一,道心也就不一樣。”

“幾位爺爺們可以教你功法,傳授你知識。”

“卻冇辦法教你什麼是道,因為你的道在你心裡。”

蘇千夜不解:“在我心裡?”

“大道三千,皆在人的心中。”

蘇千夜若有所思。

老者又將手中的書翻了翻。

少頃,他伸出一隻手掌。

一朵小花在他手中無中生有。

花兒潔白無瑕,在老者手中慢慢綻放。

花瓣片片飄起。

一分二,二分西,西分八,隨後捲起一陣花海,瞬間光華大盛!

一道強大無比的氣機自茅草屋沖天而起,貫通天地!

大荒裡許多妖獸感應到這道氣息全都嚇得不輕。

廚房裡那隻鳥兒離得最近,更是止不住的發抖,這村子裡到底住了多少狠人?!

隻有其他幾個屋子裡蘇千夜的家長們冇有受到太大影響。

慕容婆婆更是嘿嘿一笑,露出一嘴零落的牙齒,一盤剛切好的肉被她放進鍋裡來回翻炒。

“王窮酸竟然把這招傳給了夜兒,今晚可要給夜兒多做幾個好菜,慶祝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