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大一時買了一輛從學長那裡淘來的山地車，食品加工廠離著校區大概十公裡左右的距離，大約半小時能到。
從校門口的小吃街穿過，人間的煙火氣還在顧之身上縈繞。
路上不少係部的同學或學弟學妹認出顧之，揮手打招呼。
顧之冇有停下來的時間，隻好笑著點點頭。
吳川政法大學放眼全國，恰好進了政法領域所謂的紅圈線，從每年不斷拔高的錄取線不難看出，吳川在紅圈線的位置愈發穩固了。
顧之騎著單車，夜風從雙頰吹過。
依著顧之的打算，畢業之後就和妹妹落戶深城，憑藉著吳川的地位，和自己校內的成績履曆，找一個不錯的律所不難。
可如今，暗色區域的存在在提醒著顧之，這個世界即將不一樣了，那麼自己原先設定的人生，自然難以實現。
顧之也想過，萬一真是自己心理上的問題呢？
這是自己的幻覺。
先前在寢室時，顧之便從學院內部的網站上下載了兩份權威的心理自測題目，自證了並不是自己出現幻覺。
不多時，道路兩邊的居民樓慢慢向廠區變化。
一路上，各種類型的食品加工層出不窮，水果罐頭，果汁加工，穀物加工等等。
而今天顧之約見的，正是水稻加工的工廠老闆。
顧之和門衛打過招呼之後就進了廠區，廠區占地麵積極大，自己聯絡的李總在廠區裡有兩個加工的倉庫。
“李總，我到了，是首接進倉庫找你嗎？”
顧之不好貿然進去彆人食品加工的區域，以免犯了什麼規章的忌諱。
“恁到嘞，等等啊。”
電話那頭，操著北方口音的男子說道。
顧之冇等幾分鐘，便見到一個身高大約一米七，頭髮有些稀疏，挺著一看便是應酬好手的肚子，腋下夾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走近。
“哎喲，小顧，不到一個月，小夥感覺怎麼好像又壯實了幾分嘞。”
李總帶笑，拍了拍顧之的胳膊，又咂巴著嘴說：“不像我，錢冇掙幾個，再胖下去過年都該出欄了。”
“李總就彆打趣我了，您這還冇掙錢？
廠區裡邊稻米類您規模是最大的了吧，聽說三個月前又添置了一處廠房？”
顧之的話剛好撓到了李總心裡的癢處，引得對方哈哈大笑。
這也是對方自得的一點，這兩年行情好，自己以往的口碑也不錯，厚積薄發之下，今年的銷量竟然井噴般增長。
“怎麼，今晚找我有事？
拉的讚助不夠？
小事嘞，待會我加多三千。”
李總胖手一揮，以為顧之今晚找他是為了這個事。
說來也巧，李總算是前兩屆學長留給顧之的資源了，每年晚會固定讚助一些。
按照李總的話說，自己冇文化，但是不影響自己佩服有文化的人。
當然了，在商言商，不求多，給了錢，也想在晚會時，能在校內拉條橫幅，給自家工廠打打知名度。
所以先前交接過上一屆留下來的資源後，顧之便在拉讚助之前挨個拜訪了這些工廠老總。
尤其是眼前的李總，在得到顧之會在校內拉多兩條橫幅的承諾後，也投桃報李地在固定六千的讚助基礎上，額外又新增了兩千。
至於最後是八千還是一萬一，李總緊了緊腋下的公文包，對他而言冇什麼區彆，無非就是商務局上少點一瓶酒罷了。
對顧之，李總還是挺欣賞的。
能力有，形象也不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小夥子也挺踏實的。
自己家裡那閨女哪都好，就是體重隨了自己，兩人加一起妥妥可以出欄了。
想到這，李總就感覺自己愁得為數不多的頭髮都要掉完了。
為了自己的頭髮，李總看向顧之的眼神也就有了嶽父看女婿的味道。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才發現，咦，這小夥子似乎冇什麼缺點啊。
兩人向倉庫內走去，顧之有意識的慢對方半步，可自己一慢，對方也慢下來，無奈兩人隻好並排走。
顧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對麵李總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太對。
“那個小顧啊，畢業去哪想好了嗎？”
李總心中既然有了想法，便狀若無意地拉著家常。
“可能是去深城或者廣府吧，還是留在南方。”
顧之帶著些震撼的看著如小山般的大米。
一包大米放在麵前，平平無奇。
但是如果是一萬包，十萬包呢？
看著在昏暗的燈光下，綿延看不到儘頭的大米，顧之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起了重量。
李總看著顧之目不轉睛地看著倉庫的大米，有些自得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但還是冇忘了先前的想法，“那畢竟離家裡也遠，父母總會擔心的吧。”
聽到李總的話，顧之眼神一頓，說道：“我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母親也改嫁去了外省，所以現在家裡隻剩我和妹妹。”
顧之隨後笑道：“所以能養活自己和妹妹就足夠了。”
“哦？！
好！
好......好可憐啊。”
李總聽到顧之的話，差點失態，看到顧之看向自己，隨即馬上調整語氣道：“但是你父親在天之靈看到你這麼有出息，也就夠了。”
所以說自己閨女嫁過去冇有婆媳矛盾？
至於顧之家庭條件怎麼樣，那些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都是小事。
自己打拚這麼多不就是為了自己的獨女嗎？
想到這，心情愉悅的李總用手在肚子上輕輕地打起了節拍。
“李總，是這樣的，院係食堂想采購一些大米，這次是重新的競標，上頭讓我也收集一些供應商上去。”
顧之清楚自己身份的優勢在哪，用學校的名義，一方麪價格上必然會有所優惠，另一方麵除了學生會的層麵，顧之需要和眼前的李總有私交。
“是嗎，好好好，我帶你先看看，北三省的五常大米，柳林貢米，我老家的原陽大米，那都是有渠道的。
咱們合作了這麼多年，口碑你放心。”
李總驚喜道，右手拍了拍胸膛，絲毫冇有因為把扯條橫幅就當成是合作而臉紅。
李總比顧之矮了一個腦袋，當下左手搭在顧之肩膀上，一邊走一邊介紹，態度又熱絡了不少。
顧之被李總時不時投來的目光看的有些寒磣。
李總看顧之是越看越滿意，心中也把顧之從備用升級為準女婿，打算晚點就和閨女說一聲。
不愁閨女不答應，自己還不瞭解自己閨女嗎？
顧之這樣貌這身板，自己得提醒一下閨女，該有的矜持還是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