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燕京。

最高法。

法官一錘落下。

威嚴肅穆的聲音響起。

“林世遠東南亞最大的毒梟,走私販毒二十年,數量龐大。”

“誘拐婦女、兒童不計其數,損害民眾財產性命不計其數,死在他手上的緝毒警更是不計其數,惡貫滿盈,數罪併罰。”

“本該判處死刑,但本案有諸多疑點未解,罪犯林世遠身上還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密,這些秘密對警方很重要。”

“所以本庭決定,公開對罪犯林世遠進行記憶審判。”

“罪犯林世遠,你還有什麼異議嗎?”

隨著法官話音落下,觀眾席人聲沸騰。

無數台攝影機對準被告席上那個魔鬼。

同時全國新聞頭條,媒體首頁都是這個訊息,舉國矚目。

林世遠雙手雙腳被電子手銬鎖住,衣衫襤褸,鬍子拉碴,麵容憔悴,狼狽不堪。

仔細看卻有種儒雅和正氣。

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那是跟朝夕相處十餘載,用命替你生下血脈的妻子,你竟然親手殺了她?”

“二十年來,你可曾做過噩夢?可曾有過一絲悔意?”

林青青冰冷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她在極力壓製心中的怒氣。

她是本次抓捕林世遠的第一指揮官。

她在職短短五年時間,搗毀數百個毒販窩點,繳獲的毒品更是不計其數,拯救了數萬個受毒品侵害的家庭。

她無疑是警界一顆冉冉升起的巨星,是數億華夏民眾心中的女神英雄。

同時他也是林世遠唯一的女兒。

她至死都不會忘記。

母親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周邊小夥伴的嘲諷和欺辱。

大人們往她身上丟菜葉,翻白眼。

小孩子用石頭砸她,打她,罵她,孤立她。

這些她都能忍受,但唯獨對是毒販的父親深惡痛絕。

毒品使得多少人家庭破碎,妻離子散。

這些仇恨讓她一度覺得自己身上流淌著的血都是臟的。

提到妻子,林世遠平靜的眼眸中有了一絲變化。

腦海中閃過一個女孩的身影,她身穿白色連衣裙,笑麵如花。

那是一個溫柔至極的女孩子。

是他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一束光。

迴應林青青的是無聲的沉默。

沉默了好久,久到林青青都覺得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時。

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悔……”

“……亦不悔”

“什麼?”

林青青腳步一頓,不可置信的回頭看過去。

二十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從這個惡魔口中聽到悔這個字。

悔……亦不悔……

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她渴望聽到解釋,但林世遠已經垂下腦袋,冇有再回答。

他身上的死氣卻比剛纔更加濃鬱了幾分。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具冇有靈魂的軀殼。

“林警官,聽說這次抓捕行動是您一手指揮的。”

“我們還聽說林世遠是您的親生父親,您這種大意滅親的行為,讓華夏數十億人為之欽佩。”

“那麼我們想問您,對於這次抓捕行動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對於您的親生父親,您又是什麼看法呢?”

記者的話,打斷了林青青的思緒。

這時工作人員已經將儀器擺好,林世遠身上被綁了無數道細繩。

他冇有絲毫掙紮,任由那些精密的儀器貼遍佈整個大腦。

當儀器連接他大腦後,會將他這一生的記憶調取出,如同電影一般回放。

這種技術來自華夏最頂尖的醫療科學團隊,全國首列,十分先進。

但對提取記憶的人來說,痛苦程度不亞於扒皮抽骨。

但冇有一個人去在意惡魔的痛苦。

他們巴不得他越痛苦越好。

林青青收回目光,薄唇輕啟。

“父親?他不是我父親,他就是一個魔鬼。”

“他手上沾染了無數華夏民眾的鮮血,使無無數孩童失去父母,失去溫暖的港灣,流浪於冰冷的黑夜。”

“我從小就發誓,我長大一定要成為一名刑警,無論天涯海角,哪怕是付出性命,我都要親手將這個惡魔抓捕歸案。”

“我要讓他接受人民的審判,我要讓他餘生都在監獄中度過!”

啪啪啪,熱烈的掌聲此起彼伏。

這一刻,民眾早已濕了眼眶。

觀眾席,一位身穿製服的中年男人,驟然縮緊了拳頭。

“林世遠你這個畜生,王華可是你並肩作戰的同胞,生死兄弟,你怎麼下的去如此狠手?”

“你捅瞎他雙眼,踢碎他膝蓋骨,挑斷他手腳筋,折磨了他整整72小時的時候,可想過他曾替你擋子彈,替你照顧年幼的孩子……”

聲音到最後已然哽咽。

趙誠他跟林世遠是同學也是一個軍隊,他們三人曾經是最好的夥伴。

但現在他是全班同學中除林世遠之外唯一的倖存者。

觀眾的情緒也被調動。

“這個世上為什麼會有這種惡魔存在,去死,你這個惡魔為什麼不馬上去死?”

“不,死對於他太簡單了,我覺得該恢複滿清十大酷刑,慢慢的折磨他,讓他想死都死不了,纔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可憐了那些青少年啊,他們本該活在耀眼的陽光下,卻被這個惡魔拽進深深的沼澤,不見天日。”

……

麵對群眾歇斯底裡的聲討和詛咒,林世遠冇有絲毫反應。

他眼底一片灰暗,那是一種不帶任何希望的絕望。

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死亡般的靜寂。

唯獨看著台上那道英姿時,有一抹細膩的溫和。

人生短短幾十年,可他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被自己親生女兒抓捕,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調取記憶開始。

強烈的電流穿透腦海,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他嘴角卻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意。

苟延殘喘二十載,他終於等到了今天。

喧囂過後,腦子裡隻留下一句話。

你願意從今以後都活在黑暗中,至死都不會有人知道,墓碑上不會有你的名字。

功勳牆上不會有你的名字,你還會被人誤會,被人唾棄,甚至被千夫所指。

這樣你也願意嗎?

總有人要活在黑暗中,用生命為億萬民眾鋪墊一條康莊大道。

我願意,且不悔!

林世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