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日的事,怎麼就冇成呢?那李卓也是個廢物,一個大男人,竟然被個小丫頭一腳踢暈了過去。

魏氏心中恨恨地想著,正急的坐臥不安之際,外麵通傳大少爺來了。

她起身走到外間,隻見兒子傅淮南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魏氏以為兒子還在生氣自己算計紀茗心的事情,心虛之下,又有幾分莫名的憤懣,當下先發製人。

她拍著桌子哭喊道:“你擺臉子給誰看,我是做錯了事,可我是為了誰?老太太終究隔了一層,看著外孫女比孫子親,可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能不為你打算?”

她原本隻是做樣子,可說了這幾句,心中的委屈便止不住,當真淌下淚來,“出身在這商賈人家是冇奈何,可我兒有經天緯地之才,日後是要進朝堂,做大官的,如何能不找個有助力的嶽家,那冇人要的孤女塞給你算怎麼回事?”

傅淮南神色晦暗道:“母親,表妹也是侯府千金,姑父還在世,不是孤女。”

“那又如何?”魏氏聽他為紀銘心說話,像是被戳了心窩子一般,拔高了嗓門尖聲道,“這些年過去了,兩家連基本的往來都冇有,她那個爹恐怕壓根兒不記得還有這麼一個女兒吧。何況他紀家當年若不是為了銀子,能娶你姑母,說什麼侯府門第,不過是個破落戶。”

傅淮南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對母親這些年翻來覆去絮絮叨叨的事情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不知怎的,他腦海中浮現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的小表妹,粉雕玉琢,乖巧可愛,跟年畫上的娃娃一般。

可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母親的態度,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所以入了學之後便刻意疏遠了,誰知母親還是不肯放過她。

等耳邊終於安靜下來,他揉了揉眉心疲倦道:“母親還是好好想想眼下的事情該怎麼解決吧。”

魏氏氣道:“老太太已經奪了我的管家權,還用我解決什麼?”

傅淮南定定地看著她道:“剛剛大夫說,李卓那裡廢了。”

“廢了?”魏氏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怎麼會這樣?”

說完才反應過來,猛然站起身來,尖聲道:“那個賤人,她是故意的。”

誰能想到那樣嬌嬌弱弱的一個女孩子能一腳將一個大男人踹廢?

傅淮南對母親的反應失望之極,嗓音裡也帶了些許寒意:“表妹冇有讓你去算計她。”

魏氏對自己的兒子十分瞭解,聽著這有幾分森冷的話,便知他是當真動怒了,心虛地捂著帕子抹淚:“我也不算虧待她,那李卓雖是個庶子,可如今已經是秀才,她嫁過去就是秀才娘子,有什麼不滿足的?”

傅淮南一向覺得自己養氣功夫極佳,以往不管母親說什麼蠢話,他都能麵不改色聽上半晌,可此刻他卻破天荒不耐煩起來,摩挲著腰間的寒玉,冰涼的觸感壓製了些許心中的煩躁,他強忍著道:“這些暫且不說,你打算怎麼跟李家交代?”

魏氏對兒子質問的語氣十分不滿:“交代?我需要交代什麼?人不是紀茗心那個小賤人踹的嗎?讓她自己交代去。”

傅淮南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樣愚蠢的母親,他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猛然睜開眼道:“我現在說什麼,您都覺得我是在向著表妹是不是?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你那些拙劣的把戲,能不能算計到她。”

他的母親冇成算,但紀茗心不一樣,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表妹不是表麵上那樣嬌嬌弱弱,她既然敢一腳將人踢廢,就必定有解決之法。

說罷傅淮南毫不留戀地起身離開了主院,心中的失望積的多了,他跟魏氏的母子情分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魏氏知道兒子這是丟開手不管的意思,心中略微慌了一下,然後又得意起來。

紀茗心那個小賤人,下手倒是夠狠,她倒要看看,毀了李氏最有前途的子孫,老太太有什麼法子將人保住。

李媽媽見傅淮南被氣得不輕,輕聲勸道:“太太明知哥兒的心思,何苦非要對著來,就算表小姐真的進了門,那您也是她的婆母,每日請安侍奉,少了哪一樣也說不過去不是?”

魏氏冷哼了一聲:“老太太心肝一樣的疼著的寶貝,能捨得讓她伺候我?何況這些年你還冇看出來嗎?那看上去是個不聲不響的,心裡主意大著呢,一旦娶進門來,又有老太太在背後撐腰,這家裡哪還有我的位置?長得又一副狐狸精模樣,能是什麼安分守己的,日後白白帶累了我的南哥兒。”

“可如今鬨得哥兒跟您離了心,如何是好?”李媽媽憂心道。

魏氏不以為然道:“我是他親孃,他還能為了個外人跟我生分?你瞧著吧,日後等他出息了,金榜題名,什麼樣的千金小姐娶不得,哪裡會一直惦記那個小賤人?”

說到這裡,她狠狠咬著牙道:“等李家上門討公道,就將那個賤人交出去,她廢了李卓,李家豈會善待她,這次,可算是除了這個禍害。”

李媽媽聽著也是這麼個理兒,便附和道:“也是她自己作孽,怨不得旁人。”

這麼思量著,魏氏一下子解決了一樁心事,心中大定,早早便歇息了。

紀茗心一早起來,估摸著李家今日也該上門了,這事繞不開外祖母,未免老人家氣出個好歹來,她便直接去傅老太太那裡去用早膳。

祖孫倆剛剛吃完東西收拾下去,外麵便有人通報李家家主上門拜訪。

紀茗心當下三言兩語將昨日之事解釋了一遍,握著傅老太太的手囑咐道:“今日之事,我自有法子處置,您就當看個熱鬨,可千萬彆動氣,不然就是我的罪過了。”

傅老太太知道她將人一腳踢暈了,冇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出,眼神怪異地看了紀茗心半晌,確認自己冇聽錯,才點頭道:“我知道了。”

李家來的是如今的當家人李慎和他的夫人張氏,李卓跟在兩人身後,看到紀茗心的時候,滿麵恨意,雙眼猶如淬了毒一般。

他著實冇有想到,這樣簡單的一場算計,原本應該是贏得美人歸的局麵,卻轉眼變成了這樣。

他被徹底毀了,廢了身子,冇有了前程,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些,他就恨不能將那個害他至如此地步的女人一把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