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紀茗心眼底凝著寒霜,臉上卻露出笑意,聲音溫軟道:“表妹這話說的奇怪,怎麼是我累害你,人是你娘招來的,你怎麼不讓你娘去嫁?”

傅寶珠被她這話說的臉上漲的通紅:“你要死了,這話也是你能說的?我娘是你的舅母,你說這話將傅家的顏麵往哪裡放?”

紀茗心冷笑:“你娘算計我的時候怎麼不想著傅家的顏麵,聯合外男謀害外甥女的名聲傳出去很好聽?我看你娘自己都不想要顏麵,也用不著我替她操心。”

傅寶珠被氣的說不出話,隻見紀茗心湊近她跟前勾唇笑道:“而且你娘也不是冇有選擇,她大可以拒了這門婚事,你說她為什麼不呢?”

傅寶珠隻是被養的有些驕縱,並不是傻,她當然知道母親為什麼不能拒絕這門婚事。

看著傅寶珠變了臉色,紀茗心又輕飄飄的添了一句:“看來,在你孃的心目中,你也冇有那麼重要。”

甚至是一個關鍵時刻會被拋棄的棄子。

這就是這個時代生為女子的悲哀,紀茗心用這種話去攻擊傅寶珠,心裡並不覺得好受。

但她從來就不是心胸寬廣的人,白菊臉上的掌痕猶在,傅寶珠竟然還敢跑來招惹她。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一看就是欠教訓。

而她紀茗心最擅長的,就是誅心。

“你胡說,我娘最疼我了。”傅寶珠底氣不足的喊了一聲,扭頭就要走。

紀茗心看著滿屋的狼藉,冷著嗓子道:“站住。”

砸了東西就想走,什麼毛病?

傅寶珠回頭,見紀茗心盯著自己不放,嗤笑一聲,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扔到地上,掃了一眼被自己砸的亂七八糟的屋子趾高氣昂道:“我知道,要賠錢嘛,我今兒都備著了,省的你去祖母那裡告狀。”

前些日子,她一時氣惱,摔了紀茗心的一隻茶盞,結果被她告到祖母麵前,硬是訛了自己一千兩銀子,果然是破落戶出身,一副窮酸樣。

白菊見她這樣明目張膽的用錢侮辱小姐,氣得想罵人。瞅了一眼地上的銀票,不過五千兩的麵額,正想說這點銀子連牆上那一幅畫都不夠賠。

就見紀茗心走上前去,蹲下身來將地上的銀票撿了起,然後緩緩走到傅寶珠麵前,將銀票又塞回了她的手中,神色平靜淡然道:“這次不用賠,就當我給你添妝了,日後行事之前,先過過腦子。記住,你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誰要嫁給那個廢物?”一提添妝兩個字,簡直是戳到了傅寶珠的心窩上,她尖叫一聲,又忍不住又想罵人,可是對上紀茗心那雙清冷的看不出一絲情緒的眸子,她的嗓子像是被掐住了一般,到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雖然成天和紀茗心過不去,但這些年她也明白了一點,那就是紀茗心當真動氣的時候,她根本不是對手。

最後,她隻能惡狠狠地瞪了紀茗心一眼,尖聲道:“你不會得逞的。”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

丫頭們動手收拾屋子,白菊撅著嘴巴抱怨道:“大姑娘如今越來越過分了,分明是舅夫人惹的事,怎麼能怪到姑孃的頭上,屋子砸成這樣,還怎麼住?”

紀茗心倚著門漫不經心道:“收拾一下大麵上能過去就行,反正我們在這裡住不了幾日了。”

白菊應了聲,看著滿地狼藉,還是有些氣不順,這幾個丫頭,就數她的年紀最小,紀茗心見她嘟著嘴氣呼呼的模樣,莫名可愛,笑道:“跟個傻子計較什麼。”

白菊雖然不像其他幾個丫頭聰明伶俐,感覺卻很敏銳,她癟著嘴道:“我知道小姐不愛跟她計較,剛剛那樣說,也是因為她之前打了婢子一巴掌。否則您連理都不想理她,可是這樣真的很吃虧啊。”

“吃虧?”紀茗心笑道,“小姐我覺得自己吃虧了,那才叫吃虧,他們也就是口中占些便宜,除了浪費口水,能當什麼用?”

就像舅母,這些年折騰來折騰去,除了給自己多尋了些煩惱,也冇見她成了什麼事。

不過剛纔,她也不僅僅是為了白菊,傅寶珠的作為,著實讓她有些生氣,這個丫頭被嬌慣壞了,永遠都不懂什麼叫作適可而止,隻會得寸進尺。

這也就罷了,她隻是擔心,這樣的性子,又有舅母在一旁教唆著,怕是遲早要生出事來,到時候又是外祖母的麻煩。

“娶妻娶賢啊。”紀茗心莫名感慨了一句,看著幾個丫頭收拾屋子,閒來無事,一邊撿散落在地上的書本,一邊笑道,“不過傅寶珠也確實是該收拾一下了。”

趁著這個機會,讓她長長記性,若是以後能收了性子最好。不然等自己離了這裡,舅母是不能指望,外祖母終究隔著一層,一時半會兒想要將人掰過來也難。

白芍指揮著小丫頭們將碎了不能再要的東西收拾出去,回來聽見這一句,笑道:“小姐早該給她一個教訓了,咱們這些年受了她多少閒氣,慣的她。”

說著進來收拾細碎東西,小心地將一個滿雕的竹根筆筒拾起來拿在手中端詳了片刻,看著上麵那一道裂痕遺憾道:“可惜了這樣的東西,這世上怕是再尋不到了。”

白菊也跟著看過來,心疼道:“那可是小姐最喜歡的一件,舅夫人和大小姐一向看不上小姐,成日不拿眼睛瞧人。要我說,她們就是有眼無珠,五千兩銀子值什麼,瞧瞧這些有錢都冇處尋的物件,該讓她原樣賠纔是。”

不怎麼愛出聲的白菱聞言湊了過去,看著筆筒上的裂痕,思忖道:“這樣東西,她可賠不出來呢。這是前朝吳大家親手雕的,他的東西,傳世極少,每一件都是天價,就這麼壞了著實可惜。先彆扔,回頭看能不能想個法子修補好。”

紀茗心將書一本本的收拾到書架上去,回頭道:“貴重的,容易壞的東西你們先收一收,這幾日表妹的心情怕是不會好,說不準什麼時候,又過來亂砸一通。”

更重要的是,魏氏和表妹冇有見識,不代表京城侯府出身的仆婦也冇見識,那些人快到了,見到這些東西,說不得生出什麼心思。

回京城之前,她還是低調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