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事在人為

周長青咬牙切齒的說道。

“在整個燕州絕對冇人能寫出這樣的佳作!”

聽他這樣說,葉天隨即搖了搖頭。

“你寫不出來,不代表燕地無佳作。

燕水江畔的那首絕唱不就是出自燕地嗎?”

周長青瞪圓了眼睛,漏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這位公子既然作出胭脂詩詞,周公子就應該信守承諾。”

一位酒泉郡的白髮儒士笑著說道。

熱鬨始終是燕州百姓喜聞樂見的東西,片刻,小小的胭脂攤邊上便聚集了大量的市井民眾。

“酒泉郡人自古守信,難不成周公子今日要打破這個規矩?”

白髮儒者笑言道。

“周府也是咱酒泉的名門貴族,還能為了這幾十兩銀子不守信嗎?”

“斷然不能。”

“周府是名門大戶,怎麼會計較這點銀兩。”

人群之中不斷傳來嘈雜的議論聲。

周長青眉頭微皺,銀兩是小,若是真在酒泉百姓麵前丟了周家顏麵。

便是得不償失。

周長青咬牙切齒道:“多少銀兩。”

胭脂攤老闆自然是滿心歡喜,這兩位文雅墨客的鬥詩,竟讓自己的胭脂全部售罄。

又有了一首胭脂頌詞,想來他日的生意更是如火如荼。

一臉憨笑道:“不多不多,小本生意總共二百八十一兩紋銀,兩位公子如此豪氣,小可也不能拘謹,便收周公子二百八十兩紋銀如何?”

周長青有些微怔,二百八十兩紋銀對於世家公子不算多,但顯然是老闆在故意坑他。

若是今日不拿出這些銀兩,酒泉百姓估計又會傳言周家公子小肚雞腸。

周長青正在思索,葉天已道:“若周公子身上所帶銀兩不足,我倒是有幾十兩紋銀可以雙手奉上。”

周長青挑起雙眉,怒目圓視。

堂堂周家公子,何須要沈家贅婿幫忙?

從袖口之中掏出三張百兩銀票,直接摔在了老闆臉上。

“周公子,小可找不開。”

“剩下的銀子算吾打賞。”

“周公子豪爽,真乃我燕州子弟。”

得了銀子的老闆自然心花怒放,對著周長青連聲稱讚。

“多謝。”

葉天得意的一笑,拱手道謝。

周長青麵色陰冷,冷笑道:“不想沈家贅婿竟有如此文采,是在下小看了葉兄了,他日定登門拜訪,再討教一二。”

“恭候大駕。”

聞言,周長青長袖一甩,揚長而去。

葉天倒不在意,滿心歡喜走到小販身前。

拿起那盒牡丹紅的胭脂:“老闆,胭脂打包送到沈府上去。”

“是是是,小可隨後便送到您府上。

沈家小姐找了您這樣的相公,好福氣啊。”

葉天揣著胭脂盒,口中哼著燕州小調,往家中走去。

…… 回府之後,沈如雪正端坐在自家廳堂之中,一臉幽怨的盯著葉天,恨恨道。

“終日不見你身影,又去何處尋花問柳了?”

“此言何來,夫人,看我給你帶回了什麼好東西?”

葉天笑道,從袖口之中取了牡丹紅的胭脂。

沈如雪一臉冰冷,麵無表情。

葉天打開胭脂盒子,鮮紅的顏色讓沈如雪心頭一震。

這便是天將軍紅甲的顏色,唇邊浮起了一絲清冷不經覺察的笑意。

原以為葉天不過是一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現在看來不光懂一點粗淺的詩詞歌賦,心思也是細膩的。

臉上笑容稍縱即逝。

葉天越是如此,沈如雪的愧疚之意越是深重。

長長歎出一口氣:“放那吧。”

葉天小心翼翼的上前,將胭脂盒放下,欲轉身離去。

“等一下,葉天。”

葉天立刻停住了腳步,轉身一臉笑意的問道。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今夜是十五,月兒正圓,你端來飯菜,與我去後院賞月吧。”

葉天愣了一下,美美的道:“遵命,夫人。”

葉天冇有直接去廚房找點吃食,而是先到院子裡,將庭院打掃的乾乾淨淨。

將石桌擦得一塵不染,找來了鵝絨墊子放在凳子之上。

又洗好了幾種果子,一壺黃酒,兩個酒杯,小心翼翼的擺放在石桌上,方纔去廚房取了一碗下人吃剩的粟粒麵吃了起來。

如此美景,佳人作伴,人生幸事。

沈如雪看罷,又取來了一隻空杯,擺放在兩人杯子之前。

葉天自然知道這是何意。

這美景有他無他都無傷大雅,但天將軍的位子必然有的。

沈如雪自顧自的倒上一杯酒,呷了一口。

“夫人,吃點果子,喝寡酒,傷身。”

若是往日,沈如雪自不會搭理葉天的勸解,今日卻取了一隻葉天燙好的梨子,吃了起來。

“葉天,你白日所說,讓薛家入酒泉郡,但薛家根深蒂固,探子遍佈各地,想要傷其利,甚難。”

葉天一邊吃著粟麵,一邊心中揣度。

“夫人,薛家之所以有如此勢力,為何?”

沈如雪低頭思索,自知葉天所言絕非勢力二字。

“燕州西域貨物,薛家把持,七成出自其手,燕州,登州各地物產,薛家也有專屬送往京師的渠道,一來二往,生意自然做的恒通。”

“夫人真乃商界奇才,分析頭頭是道,為夫深感欣慰。”

沈如雪側目,一副不屑聽此馬屁的神情。

“不是我分析頭頭是道,乃是薛家生財無意二字,壟斷。”

葉天嘴角微微上揚,一杯酒下肚,心中已有主意。

“恕我直言,京師貨物,薛家不能控,即便有薛家侍郎在京,戶部相助,也不能壟其大部。

我沈家主產彩布,隻要找到了下家,便不再受到薛家威脅,倒是西域貨物,包括我沈家織染所需的西域染料不易的,隻要打通了西域商人渠道,一切迎刃而解。”

沈如雪黛眉微皺。

“說來簡單,西域商人多與官家往來,為的便是一個出入平安,想要打破這一困境,談何容易。”

葉天舉起一杯黃酒,與妻子對飲。

“事在人為。”

一輪明玉高掛天空,葉天接著些許酒意,笑言。

“夫人,觀月賞人,是在妙得很。”

沈如雪卻笑著搖搖頭:“月是天上月,人是夢中人。”

這話不知是說的葉天,還是那位遙不可及的天將軍。

葉天淡笑一句:“夫人,人在眼前,卻言夢中,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