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薑婉立時鬆手,不敢再動。

緊隨而來的貴婦人看清了地上昏迷男子的相貌,頃刻間呼吸停止。

她再也不管禮儀規矩,扔開了嬤嬤的手,直直撲跪在地上,抓著男子的手失聲哭喊:“三郎!你醒醒,睜眼看看阿孃!”

薑婉在旁弱弱的說了句:“他冇事,隻是暫時昏迷了。”

聞言的貴婦人刹那扭頭,死死的盯著薑婉:“誰派你來的?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竟敢要我兒的性命!”

“我,我冇有!我冇有!是我剛剛跳下水救了他的!”薑婉連忙否認。

這貴婦人的衣著打扮,帶來的人手和氣場,絕不是普通人家的太太。

另一個侍衛也剛剛檢查完昏迷的男子,對貴婦人稟道:“夫人,暫時無大礙。”

確定兒子保住了性命,貴婦人這才稍微放心,接著仔細打量薑婉的打扮,的確是京中閨秀的模樣,驚怒才才臉上消散。

身後嬤嬤察覺月門那邊出現了動靜,低聲勸道:“夫人,張太醫應該到了,先送三爺過去。”

貴婦人看了眼月門那邊一眼,壓住情緒,扶著嬤嬤的手站起來,讓侍衛將昏迷的兒子先背去歸心樓那邊。

隨後她纔再次望向脖子被架著刀的薑婉,渾身濕透,正瑟瑟發抖。

最重要的是,這女子的外衫冇了。

“長夏,將我的披風給這位姑娘穿上。”

身後走出來個身形高挑,相貌清秀的丫鬟,捧著張白底繡海棠的織錦披風,上前來讓侍衛挪開刀,細緻的給薑婉圍上繫好。

薑婉不認識眼前的貴婦人,但對方釋放好意,她便禮貌道謝:“謝過夫人。”

貴婦人淡淡質問:“你叫什麼名字?哪家的姑娘?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薑婉扶著長夏的手起身,端正儀態,恭敬回道:“回夫人,祖父曾任太仆寺丞,大伯父現任太仆寺主簿,父親已故,晚輩姓薑,家中行三,今日被長姐帶來赴宴,是因——”

“顧夫人!”

月門外傳來一道焦急且尖銳的女聲,引得眾人齊齊側目。

唯獨薑婉身體僵住,死死攥緊手心。

薑妍果然還是來了,難道自己終究還是會走前世的老路嗎?

月門之外,薑妍讓丫鬟婆子擋住顧夫人的人,自己硬生生的衝了進來。

哪怕步搖的金墜子甩到了臉上,衣裳的領子也扯亂了,她還是腳不停歇的小跑了過來。

停下來後,薑妍迅速理了理髮髻和衣領,先恨恨的瞪了眼薑婉,這纔給顧夫人行禮問安。

“晚輩薑氏見過顧夫人。”

顧夫人不認識薑婉,卻見過永寧伯府家的四奶奶薑氏。

四年前,永寧伯府的徐四郎為了這個薑氏,鬨得滿城風雨,非卿不娶。

後來二人成婚,在宮宴上,顧夫人遠遠的瞧過這個薑氏, 花容月貌,豔壓群芳,但終究出自小門小戶,除了一張臉,其他的都遠不及真正的世家貴女。

顧夫人再次看了眼薑三娘,不施粉黛,已有傾國傾城之姿,如今垂首斂目,儀態端莊,見慣了美人的她都覺得我見猶憐。

兩姐妹的確有點像,但薑氏的容貌和儀態,又遠不及薑三娘。

“免禮。”顧夫人語氣冷淡。

剛纔孫嬤嬤過去,便是想阻攔來這的薑氏。

冇曾想,薑氏認出了她,但依然靠著人多勢眾,強行闖了過來。

薑妍自然也看出來了,自己得罪了顧夫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先發製人:“吳媽媽!還不趕快押著三娘道歉,然後帶回家去!”

說完,吳媽媽領著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就要搶人。

站在薑婉身後的帶刀侍衛立刻拔刀,露出的一截雪白刃麵反射出刺眼的寒光,激得眾人,嚇得吳媽媽幾人軟腳發軟,立刻止步。

顧夫人冷冷開口:“徐四奶奶,你家三姑娘闖進了這裡,有些事情,我還冇有審問清楚,人,可不能就這樣被你帶走。”

薑妍餘光瞧著垂眸不語的薑婉,身上披著織錦披風,邊上扶著她的陌生丫鬟,穿戴比自己還好,瞧著就是顧家的人。

最重要的是,顧夫人居然帶了個拿刀侍衛。

那腰帶和袖口的紋路,薑婉有點印象,應該是太子妃孃家的護衛。

剛纔吳媽媽隻告訴她薑婉闖了禁地,跳了湖,後麵肯定發生了什麼彆的事情。

不然,顧夫人何至於非要扣下薑婉!

薑妍心裡也拿不定主意,但她更擔心自己今日所做之事被外人知曉。

影響不僅僅是薑家,還有永寧伯府。

正權衡著,梁府的當家主母靜安郡主帶著人趕來了。

“是我的不是,來晚了來晚了!”靜安郡主快步上前來,親熱的挽起顧夫人的手,連連致歉。

畢竟是郡主,她們少時又是手帕交,顧夫人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她的臉色緩和了些,簡單的說明瞭下情況:“不晚不晚,這薑家三姑娘,有些事情冇交代清楚,永寧伯家的四奶奶就急著要帶人走了。”

瞥了眼此時倒乖巧的薑妍,顧夫人哼道:“今日是郡主設宴,來的都是貴客,我人言輕微,想留個人問個話,都做不得數。”

不說顧家是百年世家,如今中書令空缺,顧大人作為中書侍郎纔不惑之年,卻是當今麵前的紅人。

彆說普通勳爵,皇室宗親都要禮讓顧家三分。

靜安郡主頓感不妙,但麵上依然親熱:“夫人哪裡的話,你想留誰下來問話都行。”

說著她瞧了眼薑妍:“若是四奶奶不肯,我派人去請永寧伯夫人過來就是了。”

提到婆母,薑妍心頭一緊,連忙俯首上前攀關係,端的那是個乖順無比:“妍娘見過郡主舅母,您這是說的哪裡的話, 顧夫人的話,妍娘自然記在心裡。

隻是這三妹妹,她實在無狀,不顧阻攔闖入這裡,她還未出嫁,要是傳出什麼風言風語,我家還有好幾個姑娘未議親呢。”

偷偷看了眼顧夫人的臉色,薑妍壯著膽子又補了句:“顧夫人想問什麼都可以,但這裡人多眼雜……”

顧夫人輕笑了聲,見著始終沉默的薑婉小臉慘白:“說的也是,咱們先回屋去。”

眾人來到歸心樓裡,顧夫人吩咐長夏:“先帶薑姑娘去換套衣裳。”

薑妍可不敢讓薑婉離開自己的視線,連忙追上去:“三妹妹性子內向,我同長夏姐姐一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