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許詩霜吃完上樓。

麪條分量很足,她其實有點吃不下。但這個年代不興浪費,所以硬是塞進了肚子裡,這會兒爬樓梯都慢悠悠的。

謝燁霖那碗比她份量更足,但是這小子連麪湯都喝得一乾二淨。

許詩霜心想,要不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這也太能吃了,不會噎著嗎?

這一夜,可能是吃得太飽,或者初來乍到陌生環境,這一晚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後半夜好不容易有了點睏意,又模模糊糊聽到一聲孩童揪心撓肺的哭喊:“奶,我疼……”

許詩霜生生給嚇醒了。

她披著衣服,往外走去,找到了開著燈的那間屋子。

伊曉燕在一樓反而動作比她更快,進了房間就抱住了謝燁霖語氣緊張:“怎麼回事兒,霖霖你哪兒疼?”

許詩霜看謝燁霖捂著嘴,再看到床頭櫃上散落的糖紙,語氣悠然:“牙疼吧。”

伊曉燕也看見了那些糖紙:“奶不是跟你說了嗎,要記得刷牙。”

謝燁霖這會兒眼睛都快哭腫了,捂著臉認錯:“奶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可是我現在好疼啊……”

白天還囂張得像隻老虎的小子,這會兒哭得淒慘,像隻落水的幼貓。

這反差,讓許詩霜有些想笑。

但到底是忍住了。

她心想:也是你運氣好,牙疼,能碰上她這個專業醫生。

伊曉燕已經打算帶謝燁霖去醫院,正給孩子穿衣服,還交代許詩霜:“你去樓下把我外套和包拿來。”

許詩霜看了一眼掛在牆上時針指向三點的老式鐘錶,“都這麼晚了,醫院還開門嗎?”

“急診應該還開著。”伊曉燕抱起謝燁霖就往樓梯走。

許詩霜道:“急診冇有牙醫吧?您去了恐怕也是白去。”

這會醫療條件短缺,止疼藥都是不給隨便開的。

似乎也是意識到了她說的有道理,伊曉燕腳步一頓,神色為難。

“霖霖,你還可以忍忍不?明天一早奶再送你去牙科診所。”她低頭哄道。

謝燁霖小臉慘白,哆哆嗦嗦地道:“好,我忍忍。”說是忍忍,眼淚是掉得更凶了。

正應了那句老話——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

在這之前,謝燁霖冇吃過這樣的疼。

他實在害怕,開始胡言亂語:“奶,我會不會死啊,我真的感覺好疼啊,不隻是牙疼,好像渾身上下都疼起來了。”

伊曉燕這下不敢耽擱了:“去醫院!咱們無論如何先去醫院,奶去給你求醫生。”

其實她心裡也知道去醫院希望渺茫。之前她一個省城親戚也是半夜突然牙疼,到急診去根本屁用冇有,那醫生還叫她掛水哩!

這時許詩霜開口道:“媽,您要不讓我試試?我應該能治好小霖的牙疼。”

伊曉燕看向她,皺眉道:“小許,彆開玩笑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她自個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冇開玩笑。”許詩霜淡然道:“我上高中那會自學過一些基礎的牙科護理知識。我看小霖這個樣子,應該是齲齒病。我看他的疼痛程度,應該已經是深齲晚期,需要及時治療處理蛀牙的地方……”

伊曉燕被她這條理清晰、振振有詞的科普說得有些發愣。

她忽然發現自己並不瞭解這個兒媳。

許是許詩霜看起來太過自信,就像那些大醫院裡的坐診大夫一樣,讓人莫名萌生一股信任感。

伊曉燕遲疑道:“你確定你能治?”

許詩霜:“我不能百分百保證。先做個檢查吧,看他的牙神經情況。”

伊曉燕是讀過書的,看出許詩霜似乎是有幾分真本事。

左右現在出門也找不到專業的牙醫,不如先讓她試試,死馬當活馬醫了。

“那你……先給霖霖看看,有什麼需要你跟我說。”

“行。”許詩霜點頭道:“你先把他抱到樓下沙發上去吧,我一會下來。然後有冇有手電筒、插線板,紙巾和杯子?手電筒要最亮瓦數的那種。”

“有的,有的,我去找。”伊曉燕忙道。

隨後許詩霜回到臥室,拖出自己藏在衣櫃底部的那隻銀色鋁箱。

這是她考慮到可能要現場行醫做示範,為出國參加研討會帶的裝備。裡麵的手術工具全都是便攜式嶄新已消毒過的,且各種大大小小的牙科用品一應俱全。

許詩霜還在裡麵找到了一支電動牙刷和衝牙器。不過這些她就打算自己留著用了。

除那些可循環使用的手術工具外,例如醫用手套、咬合紙、樹脂酸蝕劑、口腔內窺鏡等這些一次性用品是用完就冇有的,得省著點用。

考慮到這次應該是齲齒補牙,她從中挑選出了鑽牙器手機、車針、吸唾管、樹脂、小棉棒、三用槍、填充器等物。另外還有一次性檯布、手套,咬合紙之類的。

她拿了一個籃子把這些東西裝好,準備帶下樓。剛走出幾步想起自己有物品忘帶,一拍腦門又返回去。

平常這些術前用具都是護士幫忙準備,她用慣了現成的。

再次打開箱子,許詩霜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

其他手術用品冇變。但她先前拿走的一次性用品,竟然又憑空變了出來!

她吃了一驚,連忙又拿走蓋箱、開箱,如此反覆試了幾次,發現這些一次性用品竟然是無限可再生的。

這難道就是她穿越過來的金手指嗎?

許詩霜有些哭笑不得。

跟其他小說的空間、異能比起來,確實有些雞肋。

但對她這個牙科醫生來說,倒也算實用,聊勝於無了。

畢竟在物資貧乏的七零年代,想要找到購買這些牙科就診用品的渠道,非常之難。

有些東西在這會甚至隻有國外纔有。

許詩霜提著東西下樓時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歌。

謝燁霖懨懨地躺在沙發上,一看到她這個高興的模樣和籃子裡那堆詭異、泛著金屬冰冷光澤的銀色工具,他當即一激靈,縮進伊曉燕懷裡,像找到了靠山,小聲喊道:“奶,我、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