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得而複失的頭

回公司的路上,風小穌幻想了至少一百種毆打金胖子的姿勢,但到了公司樓下,他又猶豫起來。

還真為這事打一架?

那也太掉價了。

不如瀟灑的辭職走人,既風度又體麵,隻不過……就是有點委屈自己。

真的太委屈了。

“喵……”一聲貓叫傳來,激起了風小穌滿身的雞皮,他猛地回頭,滿腦子都是那隻腐爛見骨的貓。

然而卻隻是一隻普通的狸花貓,慵懶的趴在便利店旁的台階上,露出一條純白色的胳膊。

“那根本就是一場夢罷了……”風小穌自言自語道。

狸花貓彷彿聽見了他的話,抬起頭與他對視著。

就在這時,金胖子挺著大肚子,邁著春風得意的步伐,走進了他的視野。

“放心啦寶貝兒!

你弟弟的事情都搞定了……那還用說,年薪能漲將近五萬塊……你以為呢?

這麼大的公司,升職多難呐,就設計組主管的崗位,不花個十幾二十萬,根本拿不下來……行了不跟你說了,這人多耳雜,你就好好想想怎麼謝我吧!

拜……”原來如此,孟華偉是他小舅子!

風小穌目送金胖子走進便利店的門,眼睛幾乎瞪出火來。

他第一次覺得,那張熟悉的胖臉如此令人作嘔。

“等他出來,我就把他拖進後巷裡,一棍子撂倒,狠揍一頓……”“那可不行呦~”一個清爽空靈的聲音傳入耳中,嚇得風小穌一激靈。

“誰?”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哪有誰跟他搭話。

“再靠近那地方的話,剛縫好的腦袋會掉呦~”風小穌汗毛倒豎,竟在烈日之下瑟瑟的發起抖來。

隨著目光再次落在那隻狸花貓身上,他才隱約明白過來,是這隻貓在說話。

“怎麼回事?

又一場夢?”

風小穌整個人都麻了,“一定是我壓力太大了……幻覺,都是幻覺……”“小穌?”

金胖子拿著包煙走出便利店,正看見他六神無主的站在對麵。

“在這……乾嘛呢?”

那張噁心的臉上露出了緊張尷尬的神色。

“我聽見……”風小穌想說:他聽見貓說話了。

但對方會錯了意。

“噓!”

金胖子示意他閉嘴,因為正巧有幾個同事來便利店買東西,金胖子假笑著應付過去,趕忙上前拉住風小穌的手臂,不由分說便將他拖進了後巷裡。

經過狸花貓身邊時,風小穌看到它站身來,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向他發出了無聲的警告。

但金胖子的力氣實在太大了,還冇等他掙紮,兩人己經來到了後巷儘頭的空地。

如果不算夢裡那次,這是風小穌頭一回走進這片堆滿雜物的空間,然而,這裡的每一處景象,都跟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包括橫在地上的那根鏽跡斑斑的鋼筋。

“小穌……你是不是聽見我講電話了?”

金胖子試圖用平靜、友善的語氣說話,但此時的風小穌根本冇心情跟他掰扯工作的事,他的腦子裡一團亂麻。

“你呀,聽我跟你解釋……”金胖子話纔出口,突然被一個女人聲音打斷了。

“太守,有人進來了!”

風小穌這才發現,不遠處的雜物箱後,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女人看上去年齡不大,充其量是個高中生,穿著一件颯爽的藍色緊身衣,頭髮上也染了一抹淡淡的藍色,有點像Cosplay的二次元角色。

她看見風小穌,驚呼道:“咦?

這不是昨天的小哥?”

“你們是乾嘛的?”

金胖子有些詫異,不客氣的質問道。

少女顯然不喜歡這種口氣,她擰著眉舔了舔嘴唇,有股不善的氣息從中滲透出來,“這不是你該問的,凡人。”

“凡人?”

金胖子氣笑了,“你以為你是什麼神仙?

大白天鬼鬼祟祟在這乾嘛呐?

彆是什麼噁心的勾當!”

女孩聞言,麵露凶光,正要邁步上前,卻被身旁的男人伸手擋住了。

那男人不到40歲,瘦高個,身形挺拔如鬆,襯衫和領帶都是黑色的,顯得麵色有些慘白,給人一種病懨懨的感覺。

幸而高聳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窄框眼鏡,為他的五官增添了些許斯文感,才使其不顯得過於陰鷙逼人。

“算了惡棍,不要節外生枝。

問問李局,這些人是怎麼進來了的。”

少女應了聲“是”,隨即轉過身去,對著手裡一個可能是通訊工具的設備小聲說起話來。

“李局?”

風小穌覺得這稱呼好熟悉,似乎在哪聽過。

金胖子見狀,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轉頭對風小穌道:“小穌,咱走,中午哥請你吃大餐……”說著,拉起他就往巷外走。

“等等!”

少女突然回身,喝止了金胖子的舉動,“你們出不去了!”

“啥?”

金胖子被她激怒了,“怎麼個意思,不讓走了?

找茬打架嗎?”

少女並不理他,而是轉向黑衣男子道:“太守,李局說他是故意放這倆人進來的,現在‘場子’己經布好了,讓我們不要管這倆人,專心等候降臨。”

“隻怕一會維度起伏,撕裂了縫合線,那小子的頭會掉下來……”男人幽聲說。

聽到這話,風小穌忍不住了,他想問清楚“頭掉下來”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昨天的夢是真的?

可還冇等開口,就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世界竟然旋轉起來,又好像有什麼東西貼著胸口掉落,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接,一下抱住了一顆人頭大小的物體。

隨著眩暈感消失,風小穌發現,看東西的視角變得很低,他好像變矮了……“哦吼!

頭果然掉了!”

少女看著風小穌,用半是想笑、半是緊張的聲音叫道:“是維度起伏!

降臨者來了!”

金胖子隨著少女的目光,向風小穌瞟了一眼。

這一瞟不要緊,幾乎嚇得他當場去世。

風小穌脖子上空空如也,身體徒自站立著,將自己的頭顱捧在手中。

金胖子發出“嗷”得一聲慘叫,肥碩的屁股重重跌坐在地,將腳上的皮鞋甩飛了一隻。

“總監……”風小穌本來反應就有點慢,此時還冇明白髮生了什麼,不自覺的向前邁了一步。

“彆過來!!!”

金胖子恐懼的叫聲己經破了音,隨後立馬用扭曲可笑的姿勢從地上彈跳而起,悶頭朝巷口衝去,渾似一隻受驚而逃的野豬。

正當風小穌驚詫於兩百斤的身軀竟能靈敏如斯,就聽“咚”得一聲,金胖子再次仰麵栽倒,翻著白眼昏死了過去。

半空中留下了一道血痕,那是金胖子用額頭磕出來的血痕。

有一堵透明無形的牆壁封住了巷口,就像少女說的,他們出不去了。

“惡棍,我先跟降臨者交涉。

冇我的指令,不許亮傢夥!”

被稱為太守的男人根本不在意周圍發生的事情,眼睛死死的盯在空地對麵的牆壁上。

“收到!”

少女應聲而答。

風小穌抱著腦袋茫然的站著,恐懼而又無措。

“我呢?

我怎麼辦?”

他帶著哭腔大聲的問道,也不知是在向誰發問。

冇人理他。

就在這時,空地邊緣的牆壁忽然像科幻片裡的鏡頭一樣扭動起來,猛地向遠方退去,不到一秒鐘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視野的儘頭,連同周圍的房子、電線杆和雜物箱,整個空間都被拉扯得變了形。

親眼看到這般景象,讓風小穌驚得合不攏嘴,身體不自覺的重心前移,險些失衡摔倒。

下一秒,牆體又突然衝回到眼前,貼著鼻尖無限放大,牆上的汙跡、裂縫,甚至就連縫隙中的蟲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嚇的風小穌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才勉強擺脫巨大的壓迫感。

“咯咯咯咯……”熟悉的嘶啞低語又出現了,“災變……之源……”風小穌心裡很清楚,這是在對他說話。

光天化日之下,他再也不能將詭異的場景推脫於夢境。

“我不是災變之源!

你們肯定認錯人了!!!”

他的心理防線被徹底擊潰,不顧尊嚴的嚎啕大哭起來。

男人和少女聞言都是一愣。

“他能聽見?”

少女詫異的對男人說道,“這麼說,他真的是……”“閒話回頭再說,”男人的聲音變得緊張起來,“通知選帝侯、醫生和武士戒備,我看見了,降臨者……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