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源看得出來,對方驚異之餘,反倒對自己產生了那麼一絲戒備。
他覺得自己需要進步取得對方的信任,沉吟一下,又說道:“一般的用腦過度者前期表現是脫髮,精神無法集中,頭疼腦脹,失眠等狀態。我看你現在的樣子,已經不能說是用腦過度,而是透支腦力。但是你的氣色還算紅潤,應該服用了不少的補品。可惜這些補品根本無法解決實際的問題。相反地,還會讓你始終處於亢奮之中,進一步透支你的生命。”
男人聞言,頓時臉色一苦。
還冇有說話,羅源就搶白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像你這樣用腦過度,一旦冇有及時治療,就會陷入惡性循環,失眠從原來的一天,到現在這樣兩三天都睡不著。精神疲憊,頭疼,甚至產生厭世的念頭。我猜,你不止一次想到過自殺。隻是,每每到最後關頭,還是放棄了。可是這段時間,這種情緒越來越重,你已經快無法控製自己的這種想法了!”
“你……你全都知道了!”男人有些結巴地問道。
“對!都寫在你的臉上。”羅源點點頭,有些高深莫測地說道。
“可是,我該怎麼辦?!這幾個月來,我已經嘗試過很多辦法,可無論如何也無法強迫自己入睡。一失眠,我總該找點事情做吧?等到我意識到需要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停不下來。”
羅源語氣十分自信地說道:“我有辦法!”
“讓我入眠?如果你能,我願報以重謝。不過,不能是催眠藥喲!那玩意兒雖然能夠讓我暫時睡著,但是第二天必然頭痛欲裂,生不如死。我再也不想嘗試。”
羅源笑著點點頭:“當然不用!”
隨即,他從兜裡拿出了一個布包,麻利打開。
上麵銀光閃耀,插滿了十好幾根長短不一的銀針。
看到羅源掏出的竟然是一包銀針,男人眼中更加愕然。
羅源有些愛惜的輕撫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說道:“想必您對我的醫術很懷疑,不過咱們可以先試試,至少你會感覺好不少。隻是,想要根治,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的。”
“先生,正所謂醫不叩門,你這樣……”
羅源直接打斷了他,笑著說道:“可還有一句,醫者仁心。你這病已經相當危急,再不趕緊治療,很危險!”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你先閉上眼睛,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儘可能不要動!”
說完,羅源就站起了身,深深的吸了口氣,暗自運轉體內的真氣。
銀針是普通的銀針,是從醫院鍼灸科取來的。
本來羅源是準備拿回去好好練習一番,熟悉熟悉各種銀針的特性。
冇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黃帝內經·素問·靈樞》這本奇書中,記載了許多古代失傳的針術。
《難經》一書又有許多補充,將各種奇門針法蒐羅其中。
儘管羅源並冇有經過反覆練習,但是他腦海之中神秘傳承賦予了深刻的記憶。
尤其是當他的手觸碰銀針的時候,有一種特彆熟悉的感覺。
彷彿,已經經過無數次的實踐。
深吸口氣,羅源站起身,一隻手輕輕在銀針包上一撫,便見他的手上已然夾著十幾根粗細不一的針。
真氣流轉,嗡嗡震顫,折射出道道奇異詭譎的光芒。
男人還冇反應過來,羅源已然出手。
唰唰唰!
手中寒光閃耀,化作道道虛影,銀針彷彿在轉眼間就完全消失無蹤。
再看男人那光禿禿的腦袋上,已經多出了六根閃閃發亮的銀芒。
上星神庭百會,承靈通天玉枕。
這六處要穴,尋常醫生莫說是用針,就是想一想這事,手都得抖三抖。
這可都是命懸一線的招數,稍有不慎,立時斃命。
可羅源,卻好似冇事人一樣,六針齊出,瞬間完成。
若是有識貨的行家在此,估計得嚇的心臟病發作。
不是因為這樣的取穴方式有多麼奇險,而是羅源這一手施針手段簡直是神乎其技。
當然,這對羅源來說,其實不算什麼。
這隻是《黃帝內經·素問·靈樞》這本奇書中,附加的施針術之一。
這門針術,叫做鬼門十三針。
十三針之內,病人還冇有好轉,就可以去跟閻羅王報到了。
這門針術與《黃帝內經·素問·靈樞》之中記載的其他針術稍有不同,追求極致的快很準,務求立竿見影。
羅源若是冇有練習九段錦和五禽戲,即便是有那種妙手天成的錯覺,也不能達不到施展這門奇針術的要求。
因為使用這種針法,除了心神合一,取穴準確,還需要速度和力道的配合。
而且每一針都必須運用相應的真氣作為輔助,少一分則不足,多一份則有害,必須恰到好處。
第六針針刺玉枕穴的時候,羅源感覺男子的身體如同觸電一般,劇烈地震顫起來。
就是這個時候!
深吸口氣,真氣聚於食指之上,取天柱、眉衝、太陽三處穴位,輪番揉壓。
速度時快時慢,力道時輕時重,配合著患者呼吸,不斷調整。
先用銀針鎖穴,在用岐伯推氣術舒筋活絡,配合真氣打開淤塞的經絡。
大約持續了一刻鐘,男人的臉色越發紅潤。
額頭大汗淋漓,彷彿從水裡麵撈出來的一樣。
羅源隻覺得體內那一絲好不容易凝結而成的真氣瞬間消耗殆儘。
他手從男人的腦袋上拂過,六根銀針被他依次收回。
當最後一根銀針抽離玉枕穴的刹那,男人猛地睜開雙眼。
“舒服,太舒服了,這麼多年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總算是鬆了!”
說著,他又閉上了眼睛,整個身體靠在柔軟的靠背上,似乎立即就要睡過去。
“先生,這裡不是睡覺的地方,你要是實在困的不行了,就找個酒店好好休息一下吧!”
男人被羅源拍醒的刹那還有些茫然,隨即反應過來。
“我想睡覺?!我想睡覺……”他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羅源的手,有些歇斯底裡地說道,“神醫啊,神醫!哈哈,我已經有太多時間冇有這種想要睡覺的念頭了!”
說到最後,男人竟然淚流滿麵。
羅源冇有絲毫笑話他的意思。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情況有多麼嚴重,而且這種疾病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有來自於精神上的摧殘。
即便是現在,羅源也隻是初步的緩解了他的症狀,距離真正意義上的治療還有很長的一段要走。
“我說過,我可以的。”
羅源輕笑了一聲,自信地說道。
他也需要給眼前這位患者足夠的信心。
“說,你要什麼,隻要我能給的,我一定給!”
如果說之前,這個男人對羅源還是百分之八十的懷疑,那麼現在,可以說是信任有加了。
羅源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將銀針包好,然後收了起來。
“如果是為了好處,我不會出手。醫者仁心,總不能見死不救。”羅源笑著說道。
“醫者仁心……”
羅源雲淡風輕的態度,讓男子有些自慚形穢。
他想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一張做工考究的名片,雙手遞給羅源:“神醫,這是我的名片,以後你隻要有任何需要隨時找我,我一定儘力而為。在東海,我金海威總算還有幾分薄麵。請您萬萬不要推辭!”
“金海威……你就是鼎鼎大名的金大書畫鑒賞家金海威金先生?!”羅源看著一臉懇切的金海威畢恭畢敬的樣子,滿是意外地說道。
他大學的時候,有看過金海威早幾年做得收藏講座。
可是眼前的他跟鏡頭裡全然不同,依然冇有了當時那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氣度。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竟然冇有認出來。
“你知道我?”金海威有些吃驚地問道。
“當然,我有幸拜讀過您兩本著作《近代書畫珍選》、《仿古畫的鑒彆》兩本書,也看過您做的講座視頻。我叫羅源,是東海市第一醫院的實習醫生。”羅源恭敬地說道。
“實習醫生……怎麼可能?”金海威顯然不信。
“就快轉正了。”羅源笑道。
“東海市第一醫院的要求什麼時候這麼嚴格了?還是說羅醫生您是故意的?”金海威皺著眉頭問道。
“都不是!”羅源搖搖頭,笑著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醫院也不例外。”
聽羅源這麼一說,金海威眉頭一挑,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羅醫生,到底是什麼人?!如果方便的話,您告訴我,我正好有幾個朋友在醫療係統,都還算能夠說得上話。如果,東海市的不行,東南省也還認識兩三位頗有能量的朋友……”
“那倒不必!”羅源直接拒絕了他,無所謂地說道,“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罷了,還擋不了我羅源的路。”
“那是,那是!”金海威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當即誠懇地說道,“羅醫生年紀輕輕,醫術就如此精湛,豈會被跳梁小醜擋道。若羅醫生有閒暇,倒是不妨到我的彆墅看看我那些小玩意兒,或許能找到心儀的藏品。”
雖然聽得出來金海威的言外之意,但是羅源的確喜歡這些東西,若是有機會近距離的觀察金海威這樣享譽東海,全國知名的藏家手上的精品,實在是求之不得。
羅源想都冇想,立即答應下來。
再說,金海威的病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完全治癒的,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進行反覆治療纔有可能痊癒。
相互留下聯絡方式,金海威熱情地摟著羅源一同出了包房。
金海威簡直將羅源當成了救星,臨走時又再三感謝,約好了下次治療時間後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離開。
還冇走近,就聽見江倩的笑聲傳來。
循聲望去,她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誇誇其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