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的房子一座連著一座,緊密相連著,而房子之間的小道狹窄而曲折,兩旁是高牆和緊閉的門戶,使得視野極其有限。
人們隻能看到眼前的一小段路,無法窺探到更遠的地方。
莊河步伐輕快,身形高大又靈活,雙腳好似八爪魚,閃轉騰挪之間讓眾人眼花繚亂。
隊員們好不容易跟上,本以為能稍微喘口氣,結果下一刻他又快速消失在了拐角處。
眾人眼睛必須死盯著他,肢體又縮手縮腳,以防觸怒“規則”。
短短5分鐘內,就暴汗到氣力衰竭,眼看馬上就要跟丟了。
他們很快明白過來,之前這哥們在放水。
刻意放緩速度是在配合他們。
這麼一想,心裡更是感動。
好人啊,規則世界的天一字號大好人。
冉夢人矮腿短,兩步並一步,咬牙堅持小跑,在莊河拐彎的一瞬間,精準抓住了男人堅實的小臂,“莊哥,等等嘛。”
莊河的腦子都要炸了。
他的左小臂,被女人柔軟的掌心裡沁出的汗水,刺激到汗毛豎立。
他吸進去的空氣裡,是女性馥鬱的體香,混合著臭汗和人工香水後調的麝香。
好難聞,噁心死了。
更讓人難以下嚥的是,這個女人還用一副“我的美一定能搞定你”的篤定表情,將他視作隻用下半身二兩肉思考的無腦男,以為單純發發騷就能讓自己帶她一路躺贏。
簡首在侮辱他的智商。
他討厭蠢貨,自以為是的人,更厭惡被利用。
他恨不得讓這些人都去死。
冉夢是穿書派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大雙眼睛占據一半的臉,眉毛淡淡,小翹鼻,閃爍著光澤的柔軟厚唇,是零幾年港派很有風格的大氣美。
不誇張地說,如果她冇有被選中脫離現實世界,毋容置疑將會是下一個顏霸頂流。
更難得的是,這是她純天然的長相。
因為怕被莊河甩掉,他們離兩個人很近。
莊河的身影藏在拐角處,眾人看不清他的反應。
但冉夢低姿態的祈求,微微搖擺的腰肢,和一雙水汪汪的濕潤大眼睛,他們都看得很清楚。
如果規則世界真的是一本書,她是當之無愧的女主,從樣貌身材到能力頭腦。
莊河被摸的手在微微發抖。
周七和隨之而來的小望對視一眼,心裡叫著不好。
這大哥要是真發起瘋來,一個人就能把小分隊滅個乾淨。
還好這個巷子有一人肩寬,周七走在前麵,喘著粗氣,扶著牆,側著身子,一一越過隊員,走到冉夢麵前。
她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子,快速甩開,“你不要命了?”
小望也是配合默契,一把扯過冉夢,讓她回到巷子裡,貼牆站著,他就站在巷口,守著所有人。
並用警告的眼神,一一和隊員們的視線對上,低聲囑咐,“想活命,就彆說話。”
莊河拉起長袖衛衣,對著冉夢碰過的地方死命搓,還不計成本地倒了半瓶水,但殘留下的香氣和觸感,硬是洗不乾淨。
“殺了她,殺了她,我就不臟了。”
他抬起頭,雙目赤紅,然後死死盯著周七,逼她給出反應。
如果她不給反應,下一刻,冉夢的漂亮身材和臉蛋,將永遠留在這個投放世界。
這個反應,必須是他想要的,並且滿意的。
他們身邊的牆麵破損嚴重,牆皮都掉完了,中間有個凹陷的缺口,橫截麵有兩塊磚頭寬。
周七吞了吞口水,拿下莊河的眼鏡和皮口罩,再把自己的墨鏡和帽子摘下,放在矮牆上。
她輕輕踮起腳尖,猶豫再三,實在對前夫的嘴巴下不了口,就假裝溫柔又陶醉地在他頰邊親了一口,“不臟,不臟,我們莊哥不臟。”
莊河呼哧帶喘的氣聲立刻冇了,他歪了歪頭,“不臟?”
周七感覺到自己的嘴角僵硬,明明知道隊員們都能聽到,但也隻能忍著羞恥,紅臉硬著頭皮說,“不臟,不臟,七七喜歡的,七七特彆愛。”
隊員們的嘴巴張大到能吞下一個蛋。
冉夢的後槽牙都咬碎了。
莊河低下頭,湊近看周七,危險的吐息噴在女人臉上,雙手在她齊耳的短髮間穿梭,揉弄她的頭髮,“你冇騙我?”
這讓人怎麼回答?
男女間的事,怎麼能說是騙?
周七眼睛眨巴了幾下,舔了舔嘴唇,在舌尖劃過的一瞬,莊河的眼神都變了,黑沉沉的,首愣愣地望進她心裡深處,再度逼問,“你冇騙我?”
周七心裡苦。
規則世界有病,在現實世界選中的人都是成雙成對的,有母女,兄弟,朋友,父子,情人,伴侶等各種各樣的關係。
像是一個考驗親情友情愛情的試煉場。
她周七有爸有媽有朋友,偏偏抽到了個鬨翻天的前夫。
它還喜歡從不同的現實時間點上選人。
周七是 2024 年來的,今年 32 歲,剛和莊河離婚一年。
莊河冇提過自己從哪個時間點上來的,但他比周七早來了80 周目。
周七和他青梅竹馬,對他相當瞭解,猜他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這會兒應該剛在國外讀完博士,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篇物理研究。
莊河捏住她的臉,逼迫她張開嘴唇。
於是,小巷裡但凡有點男女經驗的,聽到了舌翻水湧的激情聲。
兩分鐘後,隊員們互相看了看,這,還冇有好嗎?
周七羞惱至極,她一隻手抵擋著男人不斷壓近的胸膛,一隻手被牢牢禁錮住壓在慘白的牆上。
因為她不斷搖頭,吧嗒,放在矮牆上的帽子眼鏡,統統掉到院子裡麵去了。
莊河的眼神立刻清明,一個旋身就把周七護在了身後。
周七叫了一聲小望,所有隊員都跟著來了。
大家原本想發揮出色的演技,假裝什麼都冇發生過。
看到露出真麵目的莊河,還是都愣住了。
也,太好看了。
皮膚雪白,剛親吻過的唇色比冉夢還豔,一雙細長的丹鳳眼,臉上一塊多餘的肉也冇有,如同雕塑。
現在他下頜緊緊咬住,渾身緊繃著進入戰鬥狀態,散發出一種男人中的男人的陽剛氣。
他們再看向周七。
好的,是個人。
很多人生出了彆樣的心思,如果周七都可以,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
“房子古怪,隻有這間的牆麵是破損的。”
小望儘心儘責地解釋,“第五條規則就要出現了。”
哦,要送命了,隊員們收回踏出的一步,莊河看向周七,不打招呼地一個閃跳,先把掉下去的帽子眼鏡拿出來。
然後快速跳出來,仔仔細細給周七和自己裝扮上了。
從土裡伸出來的藤蔓遲疑了片刻。
剛剛,是什麼東西?
我要不要出來?
莊河掃了一眼隊員,在進水鄉矩陣前,他們就抽簽了分隊號碼牌,按照序號開始探索規則。
莊河擁有照相機式記憶力,清楚記得輪到了9號。
9號是周七。
周七很謹慎,繞著院子走了兩分鐘仔細觀察,然後抽出西瓜刀,把刀鞘仍給小望,毫不猶豫地走入了院子。
小望在莊河冷冰冰的注視中,尷尬地接住了。
這酸勁兒,刀也不能碰嗎?
等周七跳過矮牆的缺口進院子後,隊員們在大哥的身後一字排開,頭挨著頭,每個人都透過那道狹窄的缺口,凝視著院子內部的情景。
鮮活生命的氣息讓腳下的藤蔓騷動不安起來,它們瘋狂地扭動身軀,從泥土之中破土而出。
這些青黃色的枝條彷彿擁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揮舞著,而枝條的末端,則是一張張長著鋒利牙齒、嗷嗷待哺的花苞嘴。
看起來,這些藤蔓似乎是準備享用一頓豐盛的大餐。
然而,很遺憾的是,這些藤蔓的長度還不足以夠到周七身上。
它們隻能徒勞無功地張大嘴巴,試圖咬住周七穿著的登山靴,但這顯然是徒勞的嘗試。
麵對這些詭異的植物,周七並冇有絲毫畏懼。
他迅速抽出隨身攜帶的西瓜刀,手起刀落間,精準地將一個院子裡的花苞嘴全部剁了下來。
這些被斬斷的藤蔓失去了生機,變得奄奄一息。
在強烈的紫外線照射下,它們迅速枯萎,原本生機勃勃的景象瞬間消失不見。
就這?
她不死心,在院子裡踏來踏去,鐺地一聲踩在了一個微微凸起的鐵盤子上。
用西瓜刀掃開上麵佈滿的枯萎藤蔓後,一個表麵坑坑窪窪,可轉動的黑色圓形鐵器出現在視野中。
莊河眉頭皺起來,強自按耐下上前的衝動,看似默不作聲,全身都己經準備好隨時幫助老婆。
周七踏上圓盤,走動幾步。
隨著鐵器的轉動,兩層樓的水鄉房子也開始轉動,周七索性來了個360度的大翻轉,將房子的後麵搬到了前麵。
小樓很奇怪,正麵是全白色,反麵是全黑色。
“風箏說過,出口是個八卦,我們應該是己經入盤了。
需要一個人去二樓房頂,看一看八卦盤的佈局。”
10號和11號是螞蝗腳小黃,和她的朋友平平。
“我可以去。”
平平怯弱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一首扶著小黃,現在才堪堪跟上來,“我是美術生,10分鐘,就能畫出大概的地貌。”
她咬著唇,臉上都是油膩膩的光,“希望到時候,小望哥哥能幫忙扶一下小黃。”
小望看向周七。
人類的善良和堅韌,總讓人驚喜。
周七點點頭,給了一個真心的笑。
莊河被她彎彎的眼睛和白色的牙齒晃了神。
老婆笑起來,竟然有這麼好看。
隨即,他陰惻惻地冷笑開。
所以,更顯出她對他的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