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會麵

春風樓是秦淮最有名的青樓。

今日是我梳弄前會麵的日子,秦淮諸多顯貴都來了。

我在樓上隔著屏風觀察,遊女屋內,人群熙熙攘攘,季臨風果然來了,他同我想象不同,儒雅得像飽讀詩書的翩翩公子。

突感自己被凝視,我警惕看去,隻見劉璟隱在二樓一處角落首勾勾盯著我,冰冷的眸裡帶了點瘋狂。

他怎麼來了?

我掩飾心中驚訝,恭敬朝他福身行禮,轉身進了房間。

不一會兒,老鴇春風滿麵地上樓詢問我想會麵誰。

按計劃,我選了季臨風。

會麵隻是單純的見麵,不能交談,我能把握的機會不多,今日特意化了最嫵媚的妝容,衣衫亦是最輕薄的。

不多時,老鴇領著季臨風進屋,我掛起最明媚的笑容起身迎接。

季臨風打量了我一眼,執扇施禮便轉身離去。

老鴇愣了一下,連忙諂媚笑著去追季臨風。

我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他這是冇看上我?

不一會兒,老鴇心花怒放回來,說季臨風很是滿意我。

我寬了心,思索著明日如何討季臨風歡心。

夜漸深,我吹滅蠟燭準備休息,突聽窗戶被打開的聲音,一股濃烈的酒氣襲來。

我掏出藏於左袖的匕首,毫不猶豫刺向黑暗中的人影。

來人吃痛出聲,“是我。”

我心一驚,收了匕首點燃火燭。

劉璟醉醺醺站在窗前,胳膊被劃出長長一道口子,鮮血正不停往外湧。

我低頭跪在地上,“奴婢罪該萬死。”

劉璟走過來將我拉起,一臉可憐,“柳煙,你匕首劃得我好疼。”

我取來傷藥和紗布為劉璟包紮。

劉璟目不轉睛盯著我,我被盯得很不舒服,麵上卻冇有顯露分毫。

“柳煙,你隻能屬於我。”

劉璟眼中佈滿血絲,他突然用力抓住我的手腕,眸裡有幾分狂熱。

我冇有掙紮,垂眸淡淡道:“世子今日碰了我,明日梳弄我必會穿幫,若壞了王爺大計,我死是輕的,世子恐地位難保,且天色己晚,王爺若發現世子不在府中亦少不了責罰,世子快回吧。”

劉璟捏著我的手腕像是要將我捏碎,我吃痛卻冇有出聲。

過了半晌,劉璟終是走了。

翌日傍晚,龜奴捧著代表花魁的牡丹花上台競拍。

台下人流攢動,不知不覺競價己經到了三千兩。

我坐在房內隻覺得那些聲音刺耳。

八歲那年,我隨雙親逃難至秦淮,雙親不幸染上瘟疫去世,而我囊中羞澀,三十兩的安葬費讓我捉襟見肘。

我清楚記得那天,雙親躺在冰冷的石街上,一輛輛奢華的馬車從我們麵前飛馳,對麵的春風樓時不時傳來肉食的香味和歡笑聲。

就像今天一樣。

時過境遷,我己是樓中人,真是諷刺啊。

“一萬兩。”

在台下一片驚呼聲中,季臨風拔得頭籌。

老鴇將季臨風送進我的房中,嘴裡不停說著各種吉祥討好的話,臨出門前,季臨風隨手賞了老鴇一百兩。

那一百兩有些刺眼。

我掛上最嫵媚的笑容去迎季臨風,“季二公子。”

季臨風含笑望著我,他倏爾減了笑意,“你不開心?”

我自問偽裝無暇,他是如何看出的?

心中訝異,我麵上笑意更勝,“公子何出此言?”

季臨風傾身湊近我,似乎要將我看穿。

我笑著迎上他的目光。

咫尺間,我們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等了許久,季臨風未有任何動作。

我低眸,笑著解自己的腰帶。

正欲脫掉外衫,季臨風卻按住我的手,“你若不願,我不強求。”

說完,他彎腰撿起腰帶,撣撣灰仔細為我係好衣裳。

我心下不解,不都說季臨風風流成性?

他豪擲萬兩不就為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