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得歎息一聲拿手按著自己的胸口。
“連翹這裡有傷。”
海晏堂看了一眼點頭:“你放心,江木行走過江湖,內傷外傷藥都很管用,不用擔心連翹。”
顏雪微並不是那個意思,隻得說道:“我自然是放心江大人的,江大人幫了我們好幾次了,還未感謝他呢。”
海晏堂微微收攏眉頭,江木他什麼時候幫助過顏雪微了?
江木未曾說起,我竟然不知!
海晏堂忍不住就開始覆盤過往,尋找蛛絲馬跡。
顏雪微卻看著海晏堂那心不在此處的模樣,不得不提高了聲音懇切訴說起來。
“纔來到府內不久,連翹因為不熟悉這裡的,遇上二爺心情不好,拿腳踏著她的心窩就是全力一腳,就此留下了內傷,始終都不見好。”
說道此處動容落淚。
“平日裡做事,稍微使勁就疼,但是連翹都掩藏起來,不讓我發現。”
“今日又被踢到舊傷,看到她口中吐出的鮮血,我就想,連翹不能再跟著我了。”
顏雪微懇切的伸手拉著海晏堂的袖子。
海晏堂並不理會,隻是冷靜說道:“你覺得是保全她,或許在連翹看來,你是嫌棄趕她走呢?”
顏雪微默然了半刻,鬆開了海晏堂的衣袖。
本以為海晏堂今日比時常溫柔,求情一定可以的。
冇想到海晏堂始終冷淡,似乎一個丫鬟的命運並不值得討論。
顏雪微忍不住在心中笑自己,真是可笑,真的以為堂堂世子殿下,會在意你,在意你的丫鬟嗎?
可是既然已經提了,若是冇有得到回答,就肯定冇有提第二次的機會了。
顏雪微抬起頭來望著海晏堂,雙眸濕潤,秋波流動。
期望可以獲得海晏堂的注意。
海晏堂也確實側目看了她一眼。
顏雪微立馬就說起連翹的故事來。
連翹本是小門戶人家,村中莊戶上生活,吃飽穿暖倒也滿足快樂。
不過是長大了找個莊戶老實人,嫁人做母親,這樣無儘般得過下去。
卻不想天災**,七歲那年便失去了父母。
本該收留她的叔叔,卻藉口家中冇糧添一張嘴,便領著她找了牙人。
牙人看連翹聰明伶俐,模樣還周正,便把她送到了江家。
江家當時正在采買粗使丫頭,這才收了連翹。
說道這裡,顏雪微頓了頓,回憶一下子冒出來,本來去到江家連翹還是開心的,直到遇到了自己。
一行淚便沿著臉頰滾落下去。
海晏堂審視著顏雪微,以為她流露心中真情,實在是捨不得連翹。
“能進江家,衣食無憂,還有月銀,豈不比外麵吃不飽穿不暖好得多?”
顏雪微快速用手背抹掉眼淚,微微皺起眉頭望著海晏堂,哪怕是在佛祖跟前,言及可憐之人的話,他都不能生同情。
這是一個多麼冷漠的人啊!
“世子殿下,一個女子被買身為奴,是冇有人會覺得好的,連翹雖然和我惺惺相惜情同姐妹,然而有好的出路,她是必然肯的。”
海晏堂眼看她臉有慍色,卻不知道自己哪裡言語不當,明明是她自己捨不得到落淚,為何卻非得要送走?
便直接推說道:“這丫鬟的事情,我不理會,你去問江琳琅。”
說完又閉上眼睛繼續唸經。
顏雪微咬咬嘴唇,隻得閉口。
江琳琅隻會等到連翹重病不治纔會發放連翹。
如何肯就這麼給了賣身契放連翹自由?
這件事算是冇戲了。
顏雪微緩慢站起身子走回內堂去。
坐在床上,隻覺得涼風陣陣,裹挾全身。
這才發現是外麵風大吹開了窗戶。
顏雪微走過去,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連翹的時候。
當日她被罰跪祠堂,是連翹在祠堂內打掃。
她看著顏雪微一笑,小眼睛滿是笑意。
“小姐,你好美啊!”
這是連翹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顏雪微一跪就是一整天,水米不進,也不知道何事才能起來。
卻是連翹偷偷從自己的晚飯中藏起了一個饅頭,放入顏雪微的手中。
卻正巧被前來叫顏雪微的管家婆子發現了。
連翹就在祠堂外麵挨著板子。
就這麼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顏雪微當時心中愧疚,想著連翹必然和其他丫鬟一樣,認清了她的身份地位,是絕計不肯再來親近。
就算是見到連翹都不再看她。
卻不曾想捱打的連翹還一派天真對著自己笑。
為了讓連翹陪著自己,顏雪微第一次努力爭取。
做了一件讓嫡母非常高興的事情,纔要的連翹來當自己的貼身丫鬟。
第99章卻冇想到自己的自私,卻害的現在連翹年紀輕輕便患了內傷。
自從來到沈家,連翹因為自己遭遇了什麼?
差點被左統領強迫,還捱打讓渾身都是傷,更不用說留下了心中的陰影。
這件事,顏雪微無法告訴海晏堂,無法用這件事來證明,連翹受罪已經夠多,不能再跟著自己了。
細雨飄進窗來,忽聽得海晏堂外傳來匆匆腳步聲。
顏雪微立馬摸到門口對外傾聽。
“世子殿下,老夫人請世子殿下過去房中商量要事。”
海晏堂將佛珠放在案幾上:“走吧。”
顏雪微心中有些擔憂。
記得沈書彥說過,要去老夫人跟前告狀,雨夜前來傳喚,豈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聽得關門之聲,顏雪微有些落寞得走出內堂。
佛堂內隻有一個油燈閃動著光,海晏堂的佛珠和木頭都在陰影中蒙上了一層昏黃。
顏雪微跪在海晏堂剛纔跪過的蒲團。
還隱約感受到一絲暖意。
佛像高高立在台桌之上。
俯視著芸芸眾生。
顏雪微誠心誠意得跪拜在佛祖麵前。
“請佛祖保佑連翹好轉,保佑世子殿下平安渡過這一事。”
海晏堂的大門一下被踢開了,江琳琅的兩個貼身丫鬟伸手將門拉住,關上。
隻得江琳琅一人走進。
“淩雲嫿,我知道你在這裡,還不出來?”
江琳琅轉過屏風,就見得顏雪微一人跪在蒲團之上,側身望著這邊。
“大娘子,淩雲嫿不在這裡。”
江琳琅轉動眼眸,左右檢視,快步走進內堂,徹底檢查了一番纔信了顏雪微的話。
“這個小蹄子闖了這麼大的禍,她怎麼可能不來呢?”
顏雪微望著江琳琅。
她還穿著白日裡宴席上招待客人的裝扮,頭上翡翠金步搖晃動著,還在尋找淩雲嫿可能藏身的地方。
顏雪微隻得回稟:“淩雲嫿應當未曾來過海晏堂。”
江琳琅聽得顏雪微說得這般肯定。
再轉眸看向內堂,內堂床鋪淩亂,是有人睡過。
心中便不是滋味。
難道大家不得痛快,反而被顏雪微抓住了機會,逞心如意?
“嗬,難道說你抓住這次機會,爬上了世子的床?”
顏雪微垂下頭:“是我無能,未能辦到。”
江琳琅咬著牙齒看著跪在佛前的顏雪微。
微弱的黃光似乎給她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紗,越發顯得她俏臉有致,閃動秋水的眸子。
江琳琅心中妒火中燒。
你爬不上海晏堂的床,就惦記著沈書彥?
你以為這樣就能保全你自己?
隻要有我在,你就彆想!
江琳琅心中飛快罵著,心中卻清楚,今兒的事情,是沈書彥所為。
那個被沈書彥抓去敲門的小丫頭什麼都說了。
沈書彥啊,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現是宴席上說漏嘴,讓老夫人責罰你出席,你又打發了淩雲嫿去獻舞,一心一意得才得意去到顏雪微的房中。
是啊,這種時候,誰有空來關注一個小妾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