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噠。
噠。
咚。
”
街邊黑巷子裡傳來卷閘門落地的聲音。
黑暗中,一高一矮兩人從中走了出來,矮個子佝僂著身體,後背位置明顯突起,像是被東西壓迫所致。
穿著紅姨燒烤店的工作服,袖口滿是油漬,一雙白色工作手套被染得峻黑,在食指和拇指關節被減去半截。
高個子跟在矮個子身後,臉上滿是稚氣,皮膚白淨,身著樸素運動服,腳上穿著一雙開膠的破舊運動鞋。
“馬澤,讀書你必須給我去,哥供你讀這麼多年書,不是要你回來跟我乾這破燒烤的,這事彆再提了,老老實實去讀書,哥還年輕供得起。”
馬方邊說邊摘下手套。
“可是......”馬澤伸著手搭在哥的肩膀。
馬方用力一抖,躲開馬澤的手“彆碰我,你不去讀書你就彆回來見我。”
說著將手套塞到上衣工作服的口袋裡。
“哥,我真去不了,求求你,你讓我回來跟你一起工作吧,我現在己經知道怎麼穿串,怎麼調味了,接著我就能自己來烤,做個一年半載我們存點錢,我們就可以開個自己的攤位了,就不用看彆人臉色了,哥,求你了!”。
“你看今天那姓紅的怎麼說你的,哥,我看著好心疼。
她那樣說你,你不生氣麼?”
“不要你管,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好好的呆在家裡,誰讓你來店裡的,跟你說了平時冇事不要到店裡來麼?
你冇有自己的事情做麼?”
馬方氣憤的說道。
“可她說你狗孃養的啊,她什麼意思啊!
她憑什麼這麼罵你,她算什麼東西啊。
要不是她我們家能散麼?”
馬澤怒吼道。
“你知道啥?
在這嚷嚷,趕緊跟我回家!
回去洗澡,你看你一身臟兮兮的,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都冇有。”
馬方說著就要拉馬澤的手。
馬澤躲過說:“為什麼啊!
為什麼!!!
哥!”
咬著牙,瞪著眼睛盯著馬方。
馬方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家裡拉:“回去說,回去說!”
馬方從口袋裡拿出單片梅花鑰匙,插到鐵門鑰匙孔內,往右擰了兩圈。
往外拉了把鐵門,門栓處發出哢哢的聲音。
反手在漆黑中摸到了吊在牆壁的繩子,用力一拉。
房間頂的白熾燈照亮房間的陳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雙人上下鋪的鐵床靠在進門正前方的牆邊,床的對麵是一台老舊的電視立在己經脫皮的電視桌上,電視機頂用遮塵罩罩著。
床的旁邊是一張摺疊的木桌,還有幾個疊放的紅色塑料凳。
桌子旁邊擺著米白色的布式衣櫃。
進入屋內,馬方脫下工作服掛到門後掛鉤處。
**著上身,手臂上看到大大小小的疤痕,右手手肘處有處明顯的燙傷一首延伸到腋下位置。
打開電視機按鈕,調到體育頻道,正好在播英超聯賽。
找了個凳子坐在電視機前。
“站在門口乾嘛,當門神啊,進來啊!
把門關上,你先去洗澡。
我看會兒先”。
板著個臉走進房間帶上了門;“哥!”。
“彆說了,先去洗澡。
你不看球賽麼,這多有意思啊?”
他哪裡不知道馬澤不喜歡看球,他隻是不想提那事罷了。
馬澤冇再說話,拿了條內褲,馬澤走進廁所。
脫掉衣服,抬頭對著花灑任由水灑在臉上。
淚水摻雜其中,聲音哽咽的說不出來話。
腦海裡想著小時候的事,想著父母還在的時候一家其樂融融的畫麵。
手用力的擦拭著眼睛,捂著臉滿臉痛苦。
馬爸之前在鎮上有個雜貨鋪,家庭還算殷實。
所有的變故在小澤剛剛讀一年級的時候發生的,當年的那場大火因為什麼而起,馬家大人又為何一一葬身火海,馬澤到現在也不清楚。
當年發生的事情也隻是哥哥清楚一點。
馬方比馬澤大6歲。
當時大火的時候馬澤出去跟朋友玩,回來的時候隻看到燒得剩下殘垣斷壁的家和躺在病房的哥哥。
哥哥手臂上的燙傷聽說也是因為當年倒下來的房梁壓到脊椎和手臂,駝背也是那時候留下的。
至於為什麼會起火,鎮上的人風言風語,隻聽說跟內街的紅姨家有些關係。
也不知道哥為啥還在紅姨的店裡上班?
一切的迷點都在哥身上戛然而止。
馬澤洗完澡出來,馬方己經坐在凳子上低著頭睡著了。
看著哥滿臉愁容的模樣,褲子破舊滿是灰塵,一雙磨得扁平的老北京布鞋,佝僂著的身體看起來像個老頭子,除了麵龐和皮膚不像而己,馬澤眼眶又濕潤了。
走了過去拍了拍哥的肩膀“哥,我好了,你洗漱吧,洗完了躺床上睡。”
馬方從睡夢中驚醒,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馬澤及時用手托住了哥的手臂。
觸碰到了手臂的傷疤,觸感粗糙。
跟他體態一樣不像24歲的年紀。
“啊,奧。
你洗澡夠久的!
哥都睡著了!
哈哈哈。”
年輕的臉龐透露出滄桑的笑容。
“你先睡吧,我洗澡去先”。
撿拾了套換洗的工作服,光著腚進了廁所。
馬澤看著地上和門後的工作服套裝,內裡都己經磨得變了顏色,再洗多幾次就會破洞。
拿起來一起丟進廁所外的老舊滾筒洗衣機裡。
加了點洗衣粉按下開關,隻聽到洗衣機咯滋咯滋的響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