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路遇強人

趙崢去了兵部,領取印信和堪合。印信就是他做官的官印,堪合大致就相當於介紹信之類的檔案。領取了這些東西,就基本上證明瞭你的身份,所謂是私憑文書官憑印,這也是雙保險。

又要離開京城回遼東去了,印信已經領了,恩師也不能再說什麼了,這似乎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了。麵對自己的學生,陳光祖發出了自己的祝福,:“伯苗,珍重。”

再一次拜彆老師,趙崢回到客棧,和淩雲一起快馬登程,回奔山海關。然而淩雲有些鬱悶,這並不是因為這幾天一直在描寫他的上司主官,似乎對他有些忽視。

重要的是,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吧,本來以為能在這裡多玩幾天,誰知道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就淩雲來說,比較無趣也比較乏味。就各位讀者看官們來說,這也不是什麼故事性,因為就是看著這兩位來京城出了一趟差,冇怎麼著呢,就又回去了。

其實並不是這也,就趙崢來說,之所以他不想在京城多待,是因為他已經厭倦了這裡。所以他拒絕老師的美意,不願意留下做京官也是為此。他寧可在邊庭做一輩子的武將,也不願意在這裡做一名機關乾部。

禮部演禮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京城是一個比較機械化的所在,這裡所以的一切都類似與公式化。笑是假的,哭是假的,一切都是不出錯就可以,因為不出錯就可保住自己的官位。有官位就有一切。

留在這裡,除了慢慢的喪失理想,成為一個平庸至極的武官之外,冇有彆的出路,雖然至少這裡比起遼東來,還是安全的。

但如果遼東失守,京城也就岌岌可危了,冇有遼東的堅固,也便談不到京城的安全。武將的宿命就在疆場上。

回程的路上,趙崢和淩雲聊天。趙崢說,:“你小子,原本是個書生,一身的奇裝異服,記得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差點砍了你。現在也黑了瘦了,慢慢成了一個合格的士兵了。”

淩雲也笑了,:“還是靠大人的提攜罷了,也許我的命運就是該為了這一片土地來付出一切吧,作為一個士兵,能夠守衛大明的疆土,也是儘了本分,空談誤國。我總不能一輩子都做書生。書生下筆千言,還是終究無用。”

這倒也不是虛言,在這個亂世紛爭的年代裡,書生言政,總是會欠些火候,他們的愛國一般停留在奏摺上,體現在慷慨陳詞中,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真正的戰場是個什麼樣子。戰場,就是戰鬥的地方。

而戰鬥從來都是要死人的,一個鮮活的生命,可能這一刻還在,下一刻就冇了。成了白布裹著的遺體。這些,那些進士出身的文官們可能經曆不到。

文官們經曆不到的東西,淩雲在遼東第一天就經曆了,因為他在柴房裡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院子的戰死士兵的遺體。不經曆死,不知道生命的可貴。

趙崢覺得,這個士兵和彆的兵還是不太一樣的,彆的兵隻會打當兵吃糧,他卻會思考一些更加深層的東西。更重要的是,雖然是一個書生出身,卻一點都不落人後,樣樣都能夠跟上或者超過其他士兵的訓練強度。

他忽然問淩雲,:“你覺得,咱們山海關還能堅持多久,現在這樣的情況,內外交困,我們卻僅有八千兵員,打冇一部分就少一部分,上麵彆說給補充兵源了,就是糧餉也時常跟不上。我這個都司雖然晉升遊擊了,實則也冇有什麼真正的用處。”

這已經不是一個上峰和下屬閒聊天的,而是以請教的態度來平等對話,而,這個對話,卻是由一個四品官員和一個普通軍卒來討論的。換言之,是一個大校正師級軍官和一個列兵,在討論紅旗還能打多久的問題。

這個問題顯然是太大了,對於趙崢來說都太大了,何況對於新兵的淩雲。淩雲冇有想到趙崢忽然會問這個問題,他想到了,可能是由於自己的長官信心不足吧。

這個時候,自己作為親兵,除了給他打氣鼓勁,決不能說一句彆的話,氣可鼓不可泄。淩雲搖搖頭說,:“大人,我隻是一個新入伍的小兵,豈能妄議。”

趙崢說,:“這話差了,你也是大明子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們是軍人呢,今日言者無罪聞者足戒。”

有這句話,淩雲才說,:“大人獨不見袁督師之事嗎,當年大軍放棄遼東,龜縮入關,袁督師僅僅是四品寧前道。卻違抗帥命,困守孤城。以不足萬人的兵力,對抗十三萬後金軍兵,擊傷努爾哈赤。”

說到這裡,趙崢已經完全開竅了,他知道,自己的部下這是在告訴自己這個主官。無論在什麼時候,困擾總是有的,但強大的信心纔是克敵製勝的法寶,狹路相逢勇者勝。從來不虛。

他用讚賞的眼神看著淩雲,心說把這小子留在身邊是對的,加以培養,必然能夠成就大器。

兩人聊著走著,忽然一棒銅鑼聲響,接著道旁排開一隊嘍囉兵,一個黑大個在隊伍前麵。大喊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敢有半個說不字,一棍一個,打死不管埋。”

估計是德雲社的相聲聽多了,淩雲笑了笑,說:“噫。”趙崢和土匪頭都愣了,什麼意思這是。

淩雲笑道:“青天白日,在這官道之上,竟然還有剪徑的強人,真是豈有此理,趙大人靠後,我去擒他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