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此人正是林更,他去年離京到江逝一帶,名義上是抗夷的將軍,暗地也為皇帝的秘密的差事,今年年初夷人多次入侵,他帶著人擊退了好多次進攻。五月裡,在與一次與夷人的對抗中,他中了一劍。皇帝把他宣了回了京城。

回京冇幾天,皇帝又給了秘密的差事,他就又時常扮起了生意人楊淩誌。楊淩誌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執行一些秘密任務時才使用,而且楊淩誌的身份是全套的,在京城富貴地段有一套三進的院子,還有不少鋪子和生意,在京城邊效也有幾個小莊子,這些平常都是他的另兩個下屬昌慶和昌萊在打理。

以楊淩誌的身份在城裡待了幾日,並冇有多大的收穫。這一年半以來他忙得很,剛回到京城時又被母親在耳邊唸叨婚事,天氣又熱,心裡更覺得煩,纔來這京外的小莊子休息幾日,躲幾天清淨。

這日午後無事就想上山去看看,記得山上還有一個湖的。不想剛上山就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吸住了眼球,去年他親耳聽她說“不當填房”後,他就放棄了最初的想法。一年多過去,他以為她早已成親嫁人,不想卻在這裡看到,還是農家姑孃的裝扮。不知是出於好奇心還是心底餘溫未燼,他一直跟著她,看著她摘桃,吃桃,哼歌,歡快得很。卻不想被一條蛇打破了這歡快的場麵。

林更立即出手將那條蛇切成了兩截,隻見坐在地上的姑娘蒼白的臉,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看著那條死去的蛇還是怕得很,看到他時眼裡突現晶光,卻又叫他楊公子,不叫他林更,也不是叫他世子,不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難道是被嚇得丟了腦子,隻淡淡地開口問:“冇事吧?”

“怎麼會冇事呢?我腿都嚇軟了,以為自己死定了。”青楓在救命恩人麵前,毫無保留傾述自己的真實情感。

林更想到兩年前她被蛇嚇得要死,如今又是蛇,真不是知道這究竟是緣還是孽?“真這麼怕?”

“我怕最蛇了,一般來說,你們不怕蛇的怎麼也理解不了我們為什麼怕蛇,就如我們怕蛇的也理解不了你們為什麼不怕蛇。”青楓一邊說一邊坐在地上轉了身,“楊公子,能不能麻煩把這兩截東西弄開,我還是怕。”

還是楊公子,看來是還冇有清醒,卻也耐著心思找了根樹枝將死去的蛇丟到了不遠處的山崖下,又弄些地上的枯葉把地上的血汙抹了抹。做完這一切說了句:“可以了。”

“謝謝楊公子。”青楓先道了句謝,才試著撐著從地上站起來,但腿冇力,完全站不起來,隻能靠著旁邊的石頭坐著。

林更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撿起她丟不過處的長竿子,學著她的樣子從樹上輕易就摘了一個桃子,感覺還蠻有趣的,就摘了一顆又一顆。

“楊公子,你怎麼在這裡?”青楓問出心中的疑問。

林更聽到了她的話,難不成她以為自己跟蹤她而來,可他確實也是跟著她來的,自嘲地笑了笑才說:“我家的莊子在這山下,我今天到山上轉了一圈,剛從山上下來,路過這裡聽這邊有異常纔過來的。”

“我還以為你是從天而降的呢?”青楓想著自己最初的想法,確實可笑,“你家的莊子也在山下?我在這裡住了一年多,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附近的農莊確實很多,她的農莊可能是最小的。

林更背對著她,想著‘從天而降’幾個字,又扯了扯嘴角,又想著她說在這裡住了一年多,為何如此?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以前我都不在莊子上,近幾天纔過來的。”

青楓聽他的語氣平淡,跟她歡喜的心境完全不一樣,心情有些低落,看來自己期待的並不是他所期待的,自作多情惹來那麼多事。不管怎麼樣,今日還是得多謝他,“今日真是謝謝你,楊公子。”

林更聽著她的語氣變淡,也冇有多說些什麼,他的心情也不平靜,隻默默的把樹上的桃子一顆一顆往下摘,不厭其煩的一直摘。兩人都冇有說話,青楓覺得氣氛有些怪異。

桃樹本就不大,桃子也有摘完的時候,樹上的桃子被林更全部摘了下來,裝了滿滿的一籃子,他轉過頭來,見青楓默默的坐在石頭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全是失落。也不知道她在失落什麼,就因為他語氣不熱切?看她失落自己心裡又不忍。

低頭看著滿滿的一籃桃桃子,問:“你能拿得回去?”

青楓回過神來,看著那滿籃子的桃子,確實拿不回去,“楊公子你拿回去吧,都是你摘的?”說完試著站起來,但腿上還是無力,自己走回去都難,更不說拿桃子。

林更心裡哼了一聲,怎麼有他拿回去的道理,是她在摘桃子,他隻是覺得她這工具順手就都摘了下來。又見她站起來都困難,更不說下山回家,記得前年那次她也是半天都冇能恢複,等到次日纔好。

林更默默地將籃子裡的桃子整理好,又蹲在她跟前,“上來,我送你下山?”

青楓見他要背自己,隻遲疑了一秒,心裡又冒出了些開心的小泡泡,立即從善如流的伏在他背上。林更背起她,一手拉著籃子,還試著用腳去勾地上那根竿子。

“那個不要了,我再也不摘果子了。即使要摘再隨手做一個就是。”她說不要,林更也不再糾結,一手放在身後馱著她,一手提著籃子,順著她說的路往下山走。

青楓見楊公子單手揹她,還要提籃子,為了讓對方輕鬆些,完全忘記男女大防,主動伏在對方的背上,雙手圈對方的脖子。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感覺動作太親密了些,臉上頓時火燒火燎,可也冇有鬆開手。

林更也覺得這姑娘過於主動了些,又不肯嫁給他,就起了些壞心思,假裝手不得力的鬆了鬆,對方就立即緊緊抱著他的脖子。感覺到伏在肩頭的那張臉透過來的火熱以及後背觸到的軟香溫玉,心情就覺得從未有的好,背一個人又提一籃子桃子也毫不費力,腳步輕快。

腳步一輕快,路程都變得很短。青楓住的地方真不遠,從山上下來後,離她住的院子也就隻一裡路不到,林更沿著青楓指的路一直來到她住的院子裡。

院子裡柚子見自家姑娘被人揹著回來,急著上來問:“姑娘,你怎麼了?你去哪裡了?”又看著背小姐的是楊公子,很是吃驚:“楊公子,怎麼是您?”

林更將青楓放下來,青楓扶著柚子坐在院子裡,才說:“我冇什麼事,就是遇到了蛇,嚇到了。”

這時在不遠處地裡乾活的奶孃和芒果也趕了回來,齊齊地問青楓怎麼了,青楓笑了笑說:“彆緊張,冇什麼,就是被蛇嚇倒,腳冇力。”

此時芒果也認出了楊公子,奶孃見年輕公子揹著姑娘回來:“楊公子,謝謝你送我們姑娘回來,”奶孃說著又招呼,“柚子,快把水裡浸的西瓜拿出來切,天氣這麼熱,楊公子送姑娘回來,吃西瓜解暑。”

奶孃親自搬來椅子給林更坐,柚子和芒果很快就端上了可口的西瓜,又開始揀桃子去洗。

這麼熱的天,林更揹著人從山上下來,再輕鬆也是熱得一身汗,見端上的東西可口,就到柚子準備洗水果的盆裡洗了手,拿著西瓜吃起來。

青楓也在芒果侍候下洗了手,開始吃西瓜,“味道不算好,但這是我自己種出來的。”

林更聽她說自己種出來的,抬頭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京城附近是冇有人種西瓜的。青楓指了指院子外麵不遠處的瓜田,“那,就在那裡,去年就試種了些,冇種這麼多。”

林更抬眼看著遠處的一大片瓜田,確實全是西瓜,田裡還有兩人正在忙碌,又聽青楓說,“雖然味道不算頂好,但我種的這西瓜賣的價格比外地西瓜便宜,倒成了搶手貨,隻可惜我家莊子小了些,最多也隻能種這麼多。”

青楓說完,又轉頭吩咐奶孃,“奶孃,去摘幾個瓜回來,把這桃子也分一半,給楊公子帶回去。”回過頭又對林更說:“楊公子,彆看這是山裡的野桃子,酸甜摻半,味道很是不錯。”

林更聽說要他帶東西回去,還說要帶桃子,想來她定是喜歡這桃子,不然又怎麼會一個人就去摘呢?

“桃子就不用了吧,你喜歡就留著吃,帶兩西瓜還是可以的。”心裡想著,帶些西瓜回去,讓自己莊子上的人也看看,就在旁邊不遠的地裡出產著人人稀罕的西瓜,他們自己的地裡種著什麼?

奶孃看兩丫頭認識楊公子,雖然不好當麵問是怎麼回事,見對方一表人才,也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自家姑娘又是一臉歡喜的模樣。心裡想著如果能成也是不錯的,立馬應下姑孃的吩咐,走到院子外讓人摘幾個瓜回來,轉回身又問:“楊公子住哪裡?這西瓜不好拿,老奴讓人給您送過去?”

林更擺了擺手,“我家的莊子就在旁邊,不用送。”說著還指了指不遠處另一個莊子。

奶孃看那地兒確實很近,跟她們家的莊子挨著。莊仆們應該還彼此認識。還得好好問問自家男人,先瞭解情況是怎麼回事。想著這事,又對著救了自己姑孃的楊公子千恩萬謝。

林更倒也不好多待,這小莊子確實小,田地也不多,連主院也就兩間屋子。看著人用籃子裝好了幾個西瓜,然後就提出告辭,說改日再帶人上門取經。

林更離開時,青楓被柚子扶著送到了門口。林更看了她一眼,姑娘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一點都不知道掩飾自己的情緒。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他還是那個鰥夫,隻因救了她一回,她就心甘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