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chapter5 蛹章

榕城警局坐落在城市中心,周圍蔥蔥鬱鬱,景色宜人。

局長姓羅,六十來歲,翰墨年少時也經常和他見麵,羅局性格果斷,眼裡容不下沙子,任何人隻要放錯被他逮著,絕對是死路一條。

再加上榕城人才輩出,羅閻王又有識人用人之明,故而放眼榕城近幾年的曆史,榕城極少冤案錯案。

在羅閻王的管理下,榕城警局在全國頗有好評。

在翰墨的記憶裡,羅局總是淺笑溫柔,人生的和善,但是眉宇間總透著硬氣。

讓人望而生畏。

但翰墨不曾如他們這般怕他,興許是因為從小相識,羅局之於翰墨,是寬厚睿智的長輩。

可惜……回憶間車到警局,穆祈將車停放在警局停車場,帶著眾人推開玻璃門進去。

一路上招呼聲不停,翰墨嘴角含著一抹笑,一一回覆,一邊在腦中回顧目前為止所有的資訊。

蝴蝶並非其人名字,事實上不過是警方給予其的綽號罷了。

警方給予其蝴蝶的綽號,倒也跟他的殺人習慣貼合的緊。

偽造現場,手段凶殘……那身後姿態自然,翩翩飛舞的大群蝴蝶,恐怕己成榕城人民的噩夢。

翰墨翻看著從穆祈手中接來的資料,沉思。

果然,雖說警方在對外界隱瞞了極大一部分資訊,並且信心滿滿地宣稱警方進展順利,但實際情況卻不容樂觀,官方掌握的資訊並不比外界登報多出多少,而且有用的資訊少到可憐。

這種方式……很典型的手段。

受害者黃月,女,二十七歲,某銷售有限公司普通售貨員,3月1日下午三點,龍城請局接到報案稱被害者昨日失蹤,容城警方馬上立案偵查,兩日後,晚7: 56,黃月被髮現拋屍在山花街26號某奶茶店中,死狀殘忍。

經法醫鑒定後,判定其死因為頸動脈破碎導致大出血,從而失血過多而死,屍斑淺淡。

死亡約有二日,凶器不明,以下為照片。

受害者泠鳶,女,18歲……受害者羅林,女,二十三歲……韓墨粗粗翻閱了一遍資料,心下疑惑加深。

年齡不同,交際圈不同,工具不同,幾名死者在目前調檢視來冇有明顯的共同點,凶手選擇受害人似乎冇有依據。

那麼是瘋子?

是激情殺人?

翰墨否定了這個想法。

凶手使用工具靈活,受害者頸部傷痕乾淨利落,一擊斃命,拋屍現場極度乾淨,佈置的井井有條,邏輯清晰,反偵查能力極強。

不是瘋子,也不是激情殺人。

那麼,是否有這麼一種可能,這或許是一場預謀己久的仇殺。

預謀己久的計劃,再付諸行動,這樣,與這次案件的現場也較為符合。

翰墨搖搖頭,心中自嘲,若是如此,其中糾紛重案組又怎會查不出來?

那麼……翰墨垂眼,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剛想推開重案組的玻璃門,穆祈清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翰墨。”

翰墨轉頭,詫異的注視著穆祈,心下疑惑:“怎麼了?”

穆祈微微低下頭,臉頰兩側奇特的染上了一點淡淡的紅暈,他張了張嘴,遲疑了片刻,開口問道:“這件案子結束後,我能不能和你見個麵?”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一件……我糾結了很久的事。

不同於穆祈的慌亂,翰墨麵色平靜,絲毫冇有被穆祈的慌亂感染。

相反,她冷靜的注視著穆祈的不安,微微偏過頭,唇角微揚:“好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穆祈心頭一暖,快步走上前替翰墨推開玻璃門,眉眼染上點笑意,柔和了冷冽的麵容。

翰墨抬眼瞥了他一眼,冇有再說什麼,和穆祈並肩走進大廳。

剛一進門,濃重的煙味讓翰墨禁不住的皺了皺眉。

入眼是一片狼藉,幾個警察擠在一張電腦桌旁激烈的爭吵著什麼,桌旁那驚人的泡麪盒山,穆祈眼底的血絲,昭示了數個無休無眠的夜晚。

在一片嘈雜聲中,富有節奏的指節叩打聲格外清晰,循著聲源看去,翰墨果不其然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光影斑駁間一個高挑的男人坐在自己獨有的轉椅上,一手拿煙,一手放在一旁的木質桌子上,食指關節有規律的敲打著桌麵。

男人鬍子拉碴,頭髮淩亂,長相淩厲,一雙細長的狐狸眼微眯,目光死死鎖定在正前方的白色黑板上,上身一件白色衛衣上滿是墨跡,外麵胡亂披著一件深棕色夾克,下身穿著一條洗到發白的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頹廢至極的中年人。

男人轉頭見到翰墨,明顯心情好了許多,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佈滿血絲的雙眼也有了些神采。

他向翰墨招了招手,喚了她一聲。

翰墨走到男人身邊,雙手插兜,低頭詢問男人:“丘雲彰,你幾天冇睡覺了?”

丘雲彰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抬手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你說你乾嘛一來就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快來看看!”

“……”翰墨的眉眼還是帶著笑,隻是視線不再落在對方身上,冇說些什麼,抬手扔掉桌上放了不知道幾天的泡麪,她仔細擦了擦,然後坐上去。

較高的桌麵讓她得以全麵的觀察眼前的黑板,居高臨下的感覺,讓她如同高貴的神祇俯視蒼生。

不帶個人的主觀臆斷。

黑板上有幾張照片,第一張便是黃月在拋屍現場的情況,照片中黃月雙手被棉線輔住,頭稍稍向左邊歪去,黃月的衣服很乾淨,頸部的傷口被人仔細擦拭,冇有一絲血跡,身後,十幾隻蝴蝶被粘貼在牆上,擺成各種各樣的姿勢。

棉繩很細,十幾隻蝴蝶構成了巨大的背景牆,一眼望去,黃月似乎沉睡在紛飛的蝶群之中。

神秘而美麗。

翰墨眯眼,衣服被換掉了,姿勢是拋屍時擺成的,凶手甚至細細清理了黃月臉上身上的血跡,為什麼?

潔癖?

還是身後那一大片蝴蝶,有什麼寓意?

目光轉移,翰墨看到另外一張照片,那仍然是黃月案件中的現場,可是拍攝的卻是黃月的腳旁。

韓墨定睛一看,黃月那秀美白皙的腳旁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圓圓的,似乎是用絲纏繞而成。

看上去似乎是……某種昆蟲的蛹?

腦中靈光一閃,翰墨麵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