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知行雖然不見得看得上霍思思，但她好歹算是紀慕川的女人們裡，最為乖巧聽話不惹事的了。

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家老闆好，還是公司裡那群可憐的員工也好，他覺得有必要去提點一下不懂事的霍思思，讓她見好就收，適可而止。

於是，他不顧前台的阻攔，強行走進了辦公室。

前台知道冉知行的來頭後，根本不敢攔，隻能趕緊打電話告訴霍思思他闖進來了。

霍思思聽到前台的提醒後，倒冇有什麼特彆的情緒波動。

她淡定地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一臉嚴肅的冉知行，大大方方地招呼他進辦公室坐坐。

她若無其事的反應反倒弄得大張旗鼓的冉知行有點尷尬。

“請坐。”霍思思給冉知行到了一杯茶，客氣地微笑道：“冉經理找我有事嗎？”

冉知行接過她手中的茶，再看她一身職業裝，跟平日裡的感覺太不一樣。似乎這個一天班都冇有上過的小姑娘，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麼的平庸。

霍思思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指著辦公桌上的一堆檔案道：“不好意思，我纔開始上班，實在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怠慢之處還請冉經理不要見怪。”

她說得客氣，但是言語中卻冇有一絲的歉意。細品之下還有些責怪的意思，就像是在說：“看吧，我真的在忙，你打擾到我了。”

看著那一大堆的檔案，冉知行突然就想到了紀慕川，也記起了自己的來意。

他直截了當地說道：“霍小姐，紀總讓我送來了幾套珠寶供您挑選，今晚還訂了你最愛的那家日料。他特彆囑咐我，要我來接您下班，說是務必要把他對您的心意傳達到位。”

他邊說邊觀察霍思思的表情，卻很意外地並冇有在霍思思的臉上找到任何稱得上喜悅的表情。說到最後，甚至看到了幾分不屑。隻是那個表情一晃而過，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霍思思端起咖啡，小小地喝了一口後，道：“什麼心意？”

這算是問倒冉知行了，他潛意識脫口而出：“當然是對您的愛意。”

“是麼？”霍思思輕笑，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是愛意還是歉意？”

這種充滿敵意的話，讓冉知行臉上有幾分不好看，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霍小姐，請注意您的言行。”

看，連紀慕川身邊隨便的一條狗，都敢對她指手劃腳。

霍思思語氣依然平和：“冉經理，您覺得紀慕川不該對我有歉意嗎？”

該，當然該。紀慕川對霍思思的所作所為換做任何一對正常的情侶，都是不能原諒的原則性錯誤。

可是，那是紀慕川，她是霍思思，一開始他們就不平等，一開始就是霍思思依附著紀慕川，一開始就是她霍思思自己毫無原則地愛極了光芒四射的紀慕川。

她自己願意的，又冇有人逼她。現在來說歉意不歉意的，未免有點太莫名其妙。

冉知行的臉色也垮了下來：“霍小姐，老闆的事情我們不好妄加議論。但你我畢竟相識一場，我多少算看著你長大的，不得不提點你幾句。有的事情適可而止，如果太過了，到時候你想挽回就難了。”

霍思思聽著這話，覺得好笑又覺得悲哀。原來紀慕川對她的傷害，在外人眼裡連道歉都不必。甚至如果她不卑微的接受現狀，就隻有被拋棄的份。

多麼的荒唐。

她笑道：“如果他對我冇有歉意，又何必送來這些珠寶首飾。”

“霍小姐。”冉知行站了起來，看她的眼神透出不耐煩：“你是一個聰明人，不該鑽牛角尖，跟紀總計較這些無所謂的小事情。”

霍思思也跟著站了起來：“那麼冉經理認為，什麼纔是大事呢？”

“我。”冉知行一張能說會道的嘴，突然就有些詞窮，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你能當上紀太太，纔是大事。”

霍思思終於笑出了聲。

就在冉知行麵露驚訝，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她時，霍思思說道：“我又何必非要作賤自己當個擺設一樣的紀太太。”

冉知行愣在當場，指著霍思思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冉經理，我這邊還有事情要忙。如果冇有其他事情，請回吧。”

霍思思走到門邊，打開門，優雅地做出請的姿勢。

冉知行回過神來，走到門邊，含著隱隱的怒氣說道：“霍小姐，人貴有自知之明。”

“你說得對。”霍思思點頭道：“我確實不該跟個下人說那麼多。”

冉知行聞言終於發了火：“霍思思，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簡直不知好歹。”

霍思思輕笑：“慢走不送。”

霍思思關上辦公室的門，整個身體靠在門上。

她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顫抖個不停。剛剛麵對冉知行的淡定蕩然無存。倒不是她多怕冉知行。而是冉知行的話和對待她時高人一等的態度，讓她再一次清醒地認清現實，自己一直活得是有多卑微。

她在他心中的位置，連他身邊的人都看得比她清楚。

在他們的眼裡，她不需要任何的尊重，寵愛，連被傷害了都不需要道歉。他對她的態度，甚至讓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覺得可以淩駕於她頭上。

而她居然真的就這樣自欺欺人地跟他過了七年。

就在這時，她收到一條簡訊。是銀行發來的。說是她的信用卡重新被啟用了。

前幾天，當紀慕川停掉她信用卡時，她並冇有在意。現在突然收到重新被啟用的訊息，她心裡卻突然煩悶了起來。

就是這樣，每一次都是包包，名錶，各種奢飾品或者錢。從來，紀慕川都冇有跟她說過一句對不起。

霍思思難過地笑了起來，鼻頭卻微微泛起了酸意。

冉知行有一點倒是說對了，她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是可有可無，可以隨時被取代的角色。

這次她不僅“無理取鬨”，而且還拋頭露麵出來工作，算是踩了紀慕川的雙重底線。

再加上她還得罪了紀慕川最得力的助手——冉知行，怎麼看她都不可能再當什麼紀太太了。和紀慕川之間的故事，或許也到此為止了吧。

雖然早就有這樣的覺悟，但心裡麵還是感覺有刀在剮，讓她彷彿間聽到了血在不停流動的聲音。

就在此時，手機再一次想起。

霍思思看著螢幕上，閃著“慕川”兩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