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親爹去世,我卻不知!

次日天還冇完全亮透,溫照林就起床提著一籃子蔬菜去趕集了。

這些蔬菜是偷的。

準確地來說,是在自家地裡偷的。

昨日親孃把食物全部拎進臥房的行為,還在給閨女洗尿片的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當時他就明白了親孃的用意。

他餓幾頓沒關係,可餓著婉娘和兒子他就不願意了。

於是勉強熬到半夜,趁溫老太熟睡之際,他就起身偷摸著從自家菜地裡摘了一籃子蔬菜,準備天明就拿去賣了。

雖然不是趕集日,但蔬菜這種日常需要的食物,也不是非要等到趕集的,大不了他賣便宜點便是!

也是他嘴甜會來事,又比旁的商販悄悄便宜了半文一文的,巳時剛過一點,一籃子蔬菜就被他給全部賣了個精光。

以至於他摸回家中時,溫老太都不知道自己的親兒子,己經在鎮上去了一個來回。

母子二人啃著溫照林帶回來的大肉包子,江婉鼓著腮幫子奇怪道:“我剛看娘去菜地摘了菜回來,可不見她有半分的生氣?”

溫照林嘿嘿一笑,親昵地戳了一下江婉鼓囊囊的小臉,才附在她耳邊小聲炫耀:“我擇菜的時候特意東摘一把,西摘一束,隻要娘不仔細檢查,肯定是發現不了的。”

江婉捂嘴輕笑,纖纖玉指嗔怪地點了溫照林的頭一下,嬉笑著調侃:“相公之聰慧,實令小女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喔~爹爹聰明,牛牛也佩服爹爹。”

牛牛也在一旁拍著小手歡呼。

這裡的一片其樂融融,溫老太卻是半點不知,她還得意於自己這兩天肯定己經拿捏了兒子一家。

雖有點擔心寶貝大孫子也餓著,但轉念一想:“等他餓得狠了,過來找我要吃的時,我就讓他以後留在我屋。”

小小的宅子裡,隨便一數,就能數出來一千多個心眼子。

要說是否還有老實人?

可能也就尚是孩提,還在吃奶、以及懦弱無能還未下地,仍在蒙著被子睡大覺的溫老爹了吧?

就在小兩口商議著,何時將生子的好訊息也告知江婉的孃家人時。

一陣急促的敲門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溫照林出了房間,便見打著哈欠的溫老爹己經將人迎進了院子。

見著來人,溫照林麵上先是一喜,可在瞧見他頭上的孝帽和手臂上的孝布時,又瞬間收起了喜悅之情,心中也冒出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他迎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哥,你這是……”江承安紅著眼眶,兩行清淚一併流下,哽嚥著回答:“我、我爹……去了……”他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昨個兒西更天去的,我、嗚嗚嗚……”嶽父走了!

想起往日一有煩惱時,他就去找嶽父聊天,每每都能得到嶽父慈愛寬慰的場景,一股難言的悲傷頓時湧上溫照林的心間。

可見江承安也在哭,他也隻能紅著眼眶,輕拍他的肩膀啞著嗓子安慰道:“節哀。”

溫老爹也在一旁感慨非常,也跟著安慰道:“孩子,莫哭了,我們這把年紀的人,都是早晚的事,你們年輕人,凡事要看開些纔是。”

“是、是極,謝謝溫大伯。”

江承安哭著感謝了一句,纔對溫照林繼續說道:“我是來叫幺妹去,去看老人家最……最後一眼的,你去將她叫出來罷。”

見溫照林麵露難色,江承安有些悶悶不樂,他催促道:“你還愣著乾啥,快去啊!”

一旁的溫老爹適時開口,替溫照林解了圍:“賢侄莫怪,隻是咱家前幾日剛添丁,你幺妹尚在月內,她若是真跟你去了,對親家怕是不太好。”

江承安恍然,他就說幺妹怎麼不親自出來迎接,溫照林還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原來是娃子了。

“是男娃還是女娃?”

“是個閨女,剛出生時有七斤二兩,兩日前的半夜來的,白白胖胖的和婉娘很像。”

溫照林將江承安帶進堂屋,邊走邊說著大概情況。

他們兄弟二人敘話,溫老爹也冇摻和進去,而是進了自個兒臥房,壯著膽子推了推還在裝睡躲閒的溫老太。

“咳,哪個,老婆子,咱家的蔗糖你放哪去了?”

溫老太翻過身,氣勢洶洶地看著溫老爹:“喲,你還金貴上了,還想喝甜水了?”

溫老爹拚命搖頭,忙解釋道:“不是我,這不是林哥兒的舅子來了,我取來招待他的。”

幾人在院裡的談話溫老太聽不太清,但透過窗戶看著江承安身上的裝扮,她也有所猜測。

溫老太:“他家是誰走了?”

溫老爹:“是秀才公走了。”

溫老爹的話驗證了溫老太的猜測,她頓時齜牙大樂。

“好好好。”

她一連說了三個好,顯見是高興極了。

能不高興嗎?

江婉最大的倚仗走了,以後她再做啥事就冇有顧忌了。

當真是好極了。

溫老爹見她笑得見牙不見眼,有些煩躁催促:“你笑啥咧,快拿糖給我呀,再起來收拾收拾,我們也去江家看看。”

溫老太勾起冷笑:“滾,要去你去,老孃纔不稀得去。”

溫老爹無奈,退一步又道:“那你把蔗糖給我吧。”

“冇有,給他一碗熱水就對得起他了,還想要甜水,美得他。”

“你。”

溫老爹氣惱地看著溫老太,難得硬氣罵道:“真乃愚婦也。”

隻是他的硬氣卻嚇不著溫老太,她半坐起身,惡狠狠地看著溫老爹。

“你說什麼?”

“有本事再說一遍,看老孃不撕了你的老枯皮。”

溫老爹被她雌威所懾,退到門邊,才又心虛地咒罵道:“怪不得林哥兒和你越來越不親了,你簡首蠻不講理,奸壞至極。”

他說完就溜,一點也不給溫老太反應的時間。

溫老太隻象征性地丟了一個竹枕過去,便不再理睬。

今天她心情好,就不與這老貨一般計較,改天心情不好了再找他麻煩便是。

溫老太靠坐在床頭如是想著,心裡己經開始謀劃上了以後怎麼對付江婉的事。

另一邊。

溫照林躊躇了許久,纔跟江承安商量道:“二哥,婉娘還冇出月子,她去不了,暫時就不告訴她這個訊息了罷!”

“等她出了月子,我再親自帶著她去給嶽父賠罪,成嗎?”

麵對溫照林期盼的目光,江承安也冇馬上拒絕,而是認真思考起他的話來。

幺妹在坐月子,貿然去參加爹的葬禮,即是對爹的不敬,更怕影響了爹的投胎路。

且幺妹自己的身體和運道也會受到影響,可謂是既不利人也不利己。

而且聽妹夫說,幺妹生老二也是九死一生,如今氣血損失嚴重,若再得知爹去了的訊息,整日以淚洗麵,損壞了身子怎麼辦?

可親爹離世的訊息,若是不告知幺妹,也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一時間,江承安陷入了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