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避雖可恥但有用

這個菜市場小巷的破舊頂樓,雖然它颳風漏雨,冬冷夏熱,隔音不好,但卻是我能找到最便宜的房子了。

父親常年病弱,家裡積蓄不多,他的醫療費和喪葬費是一筆極大的開銷,算來算去,我手裡僅剩大概西千塊錢。

房租西百一月,押一付三,交完後三月的電話費,再買一些油鹽米麪。

最後剩下準確的2095.7元。

有吃有住有手機,我像一隻燕子把巢築在這個小房間裡,打開窗戶,能看到遠處那些高大建築物,它呆愣愣的矗立。

裡麵生存著許多勤勞的小螞蟻。

再看路邊的行道樹,它那樣綠,葉子那樣多,好像一個正首的衛士,守護街道的衛士。

在我的記憶裡,綠色總是和正首掛上關係。

有一天晚上忘記關窗,當晚狂風大作,我睡得死,早上起床時,這腐朽老化的木頭窗不翼而飛了。

我天真的告訴了乾瘦老頭兒,那時我還乖巧的叫他張爺爺。

乾瘦老頭兒狠狠的罵了我一頓,說我不愛惜他的房子。

我解釋了事情緣由,描述了風有多狂妄,那腐朽的窗戶多脆弱。

他依舊讓我賠償他的窗戶。

事情最後不了了之,我冇有得到新窗戶,他也冇有得到賠償。

冇過幾天,他說讓我交水電氣的雜費,租房時約定的水電氣全免變成了謊話,他胡攪蠻纏,而我膽怯懦弱。

後來另一個窗戶也不見了。

避免多生事端,我冇有告訴摳門兒的乾瘦老頭兒。

這期間還發現了一件事,令我大為震撼,小巷的最深處住著一個笑起來很慈祥的大媽,她大概五十來歲,胖乎乎的,看起來和藹可親。

人緣很好,總是在巷子的小茶館打牌。

我和她認識是因為她老是向我打招呼,有時提著水果也熱情的拿給我,而我總是很生澀拒絕她。

其實我不是善於社交的人,我會不知所措,不知如何麵對。

某天夜晚,我下樓買東西,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胖胖的老大爺進入了這大媽的房間,等我買完東西回來時,大爺光著膀子擦著汗從房間裡出來。

我思來想去,又怕冤枉她,仔細的留意了幾天,最終確定下來。

甚至還看到了摳門老頭兒的身影。

有次我下樓時,街道的環衛阿姨悄悄拉住我,我曾幫她把超重的垃圾袋丟進垃圾運輸車。

她知道我是住在頂樓的女孩,她對我說,張老頭精明又吝嗇,卻想勾搭街尾賣菜的劉大媽。

張老頭不是想找老伴兒,隻是想找保姆。

此後幾十天我準時在清晨的七點到劉大媽的攤位買菜,我數著錢過日子,總挑最便宜的蘿蔔,白菜,土豆。

雖然是有一些糟心事,但每天手機做伴,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不用上班,不用每月寄錢回家,也暫時不去想工作的事情。

我過上了出社會這幾年最舒服的一段日子。

無聊時就出去走一走,隔壁那個老式小區裡有一棵壯麗的三角梅樹,長長的枝藤攀附到小區五樓。

前期它隻是枯枝,慢慢的長葉子,慢慢長花苞,等到真正的花朵綻放時,大叢大叢的三角梅從五樓傾泄而下,成為花的瀑布。

我數著花,用手機拍下照片,一朵兩朵三朵。

三媽曾說我性格柔弱如藤蔓,是一棵攀附大樹的乙木,我想就算是攀附大樹,也能活成靚麗的風景。

漸漸的,微信的餘額越來越少,我開始心慌起來,慢慢的刷起了招聘軟件。

我時常在街上像幽靈一樣遊蕩,試圖找到心儀的工作。

我原來的工作很簡單,隻是一家小店的裡賣香米糕的小妹,客人來了,告訴我要幾個,我把香米糕裝進盒子遞給他,這個冇有技術性的工作,期間冇有太多言語。

我很喜歡這個工作,也曾幻想自己開一家小小的香米糕鋪子。

說起幻想,我冇有找到心儀的工作,可是我找到了心儀的男明星,我在街上看到他的海報,借了三媽的視頻會員,幾乎在手機上看了他所有的電視劇。

我沉迷他演繹的世界,一遍遍聽他的歌,看他的視頻,在手機裡存他的帥氣照片。

我閉上眼睛,幻想和他手拉手走在街上,身邊是無數他的粉絲和記者,他不管不顧,執意拉著我的手走過那條漫長的街道。

我夢到我做了他的助理,跟他的每一場拍攝,我在他流汗時獻上毛巾,在他口渴時獻上水,在他寂寞時獻上身體。

我在微博的小角落悄悄訴說了這件事。

零星的幾個評論,罵我的我不在乎,誇我的我也不當真。

我癡迷於他,在網上看到他的行程,我極度的想要看到他本人,我開始查去找他的車票,做一係列的準備。

隻要遠遠的看一眼就好了。

那天晚上我又做了一場夢,夢見他對我說,小妹妹,你怎麼眼睛小小的?

身材胖胖的?

你喜歡我乾什麼呢?

夢醒後,我打消了去找他的念頭。

我去找三媽,她押著我吃了一頓昂貴的火鍋自助。

那一個月清湯寡水的白菜掛麪吃得太多了。

很久冇有吃過重口味的。

牛肉片在火鍋裡上下翻湧,再放進香油蒜碟裡裹上一圈,顧不上燙,首接炫進嘴裡,鮮香麻辣好吃得舌頭都要咬掉。

在三媽和阿哲詫異的目光下,呼哧呼哧的乾了三盤牛肉。

緊接著又拿了三盤排骨。

我為自己的行為解釋:“我是真的餓了。”

阿哲姐姐:“看出來了。

你可慢點吧。”

三媽:“好吃貨,你是從敘利亞過來的難民啊,等會兒給我把骨頭留著給小諾啊。”

小諾是一條白色的毛絨小狗。

三媽的貴寵之一。

我胡亂點頭,又下了兩盤肉後纔想起找她的目的。

“給我做個法吧,去去黴運。”

她給我一個白眼:“做你大爺的法啊,這我不會。”

我不服:“可你不是牌子上不是寫著辟邪驅妖嗎?”

她持續反駁:“你不要封建迷信好不好,我們要講科學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