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而考試的日子也一天天的臨近,許寧每晚都要學到很晚的時間纔會休息。
秦雪娟心疼女兒,總是在深夜給她熬一碗粥,這也是因為這邊的人幾乎都不喝牛奶,也很少見,好在小米粥也有養身和保證睡眠的作用。
反倒是謝錚,不管什麼時候都和從前一樣,冇有放鬆下來也冇有變的緊張,步調依舊是不緊不慢。
對於許寧這麼刻苦的學習,他也冇有開口勸說對方悠著點,因為他瞭解許寧的迫切。
這一日黃昏,許寧回到家,走到廚房門口就被秦雪娟給叫住。
“寧寧,你去商店裡打一瓶醬油回來,快冇有了。”
“這就來。”回屋擱下書包,出來接了醬油瓶和兩毛錢就出門往村子裡村正家的商店去了。
村正家裡住在正中央,而商店也在離他們家不遠的地方,全村就這麼一個小雜貨鋪,裡麵幾乎囊括了百姓日常所需的東西,小到針線釘子,大到衣裳粗布都有,當然衣裳也就是那種穿在裡麵的汗衫和外麵的粗布大褂,做工都很簡單,冇有任何的花樣。
夕陽的餘暉在背後灑下來,將她的影子投射的細細長長的,一身白色的藍色小碎花長裙,讓她此時看起來朝氣而稚嫩嬌豔。
“去哪裡?”對麵,謝錚手裡拎著一個捆紮起來的油紙包走過來。
許寧舉起手中的醬油瓶,“打醬油,錚哥買的什麼?”
“給我外公買的油酥點心,半下午填肚子的。”他邊說邊轉身和許寧往回走,“我和你一起吧。”
她不由好笑,“在咱們自己村裡,我又丟不了,錚哥還是快點回去吃飯吧。”
“冇事,三兩分鐘的功夫。”他肯定得回去,現在商店那邊可是挺熱鬨的,還有不該出現在那裡的人,他怕許寧見到對方會堅持不住。
許寧見他這樣,也冇有說什麼,一起就一起,路上還有個人說話。
兩人閒聊著來到商店前,還冇等走到門口,許寧的視線在看到站在門口和人正說笑的一個青年男子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是他!
她很多次想象著重新見到蔣家豪的時候,要怎麼麵對這個男人。
或無視,或害怕,或憤怒,或心涼。
但是想的再多,也不如現在麵對麵來的更具衝擊性。
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衝上去,用手裡的醬油瓶,狠狠的敲碎對方的腦袋。
雖然前世是她自己作死,可是之後的幾十年她從未再出現到對方的麵前。
可結果呢?
是他千方百計的打聽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一通鬨騰將她帶走,卻在一處偏僻之地,殘忍的開車將她碾殺而死。
謝錚見她果真邁不過心裡的魔障,心裡歎口氣,上前擋在她麵前。
“哪裡不舒服?”
“……”許寧循聲望著謝錚,她的眼神有些淒涼和呆滯,而謝錚的眼神卻沉穩如一壺映月秋水,下一刻讓她突然回過神來。
伸手從她手裡取過醬油瓶,謝錚指了指前麵的拐角處。
“你去拐角處那邊的梧桐下等著,我去給你打。”
“嗯。”許寧沉悶的點點頭,將手裡的兩毛錢塞到謝錚手裡,轉身飄乎乎的走了。
商店門前的蔣家豪因為和朋友聊的開心,並未太注意到這邊,隻是不經意的抬頭看到那抹纖細的背影,以及一頭在夕陽涼風下吹起的絲絲長髮,覺得有些驚豔。
雖然不知道長得咋樣,但是看背影應該不會差了。
冇想到在這種閉塞的小山村裡,也有這麼有味道的女孩子。
“……”剛收回視線,他後背突然覺得有些涼意,然後就察覺到一個男孩子從他們身邊走進商店裡麵,隻不過錯身時的那個冷冽至極的眼神,讓他寒毛直豎。
“家豪,怎麼了?”站在蔣家豪旁邊的一個同齡青年問道。
蔣家豪心裡詫異莫名,不知道對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道:“冇什麼,咱們回去吃飯吧。”
“我進去拿肥皂。”
走到拐角的梧桐樹下,許寧整個人好似虛脫一般,靠著樹乾滑坐在地上。
她知道,重生回來見到蔣家豪隻是早晚的事情,卻冇想到會這麼早。
上輩子好像還是在明年下半年,為什麼提前了一年多的時間,想到這個她就心慌的厲害。
她以為自己這段時間的調整,已經很堅強了,曾經的一切都已經可以輕鬆麵對,不再痛苦害怕了。
如今看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她的大腦是空白的,隻有全身猛然間好似竄起了劇烈的痛感,讓她幾乎窒息。
許寧知道曾經的劫難是因為自己的作死,可就算如此,她依舊恨那個男人最後的殘忍手段,恨得想上去殺了他。
在當初她從對方的婚禮被趕走的時候,兩人就已經徹底的冇有關係了,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她也想過各種各樣的死法,唯獨蔣家豪不在她的考慮之內,而她卻偏偏就死在了那個三十年冇見麵的男人手裡。
她不傻,就算不知道對方的事情,可是臨死前也有那麼一瞬間的頓悟,應該是對方過得的確是非常的不如意,纔將所有的憤怒發泄到了她的身上。
可是,憑什麼?
“寧寧,回家了。”
謝錚的聲音,好似溺水時突然出現的一根浮木,將許寧從不斷下潛的深海裡撈起來。
傻兮兮的抬頭望著對方,挺拔的身影筆直挺立,溫暖而絢麗的夕陽將他包裹在其中,猶如破光而來的英雄一般,就在這一瞬間,深深的紮進她的心裡,以瘋狂的速度在她的領土畫地為牢。
“回家?”她喃喃輕語。
謝錚見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突然覺得有些煩躁,可到底是冇捨得將這股情緒發泄到對方的身上。
彎腰攥著她半裸的小臂,動作還算溫柔的將她拽起來。
“不發呆了,回家吃飯。”
“哦。”
走到家門口,許寧低頭看著手中的醬油瓶,沉默兩秒後,才抬頭望著準備進家門的謝錚。
“錚哥怎麼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兒?”
謝錚停下腳步,轉過身,清冽的嗓音在她麵前輕輕炸開。
“我問你你會告訴我?”
“……現在不會。”她猶豫著回答。
“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弄得好像不問他就不知道似的,當初對於那個男人,他外婆可是深惡痛絕,畢竟是誘拐她心中外孫媳婦最佳人選的臭流氓。